日子細水長流, 在自己的家, 樣樣皆像我崇尚的自然山水那般自然地活於日常, 房子裏的一切, 自然; 房子裏住的人, 自然而真實.
庭院, 客廳, 臥室, 書房, 廚房, 浴室, 長長短短的走廊和樓梯, 處處疏落有致, 家俱的擺設, 牆上的書畫, 桌上的照片, 乃至角落 / 玄關的小玩意, 多半經過統籌規劃, 一點一滴, 天然與巧思, 端是那樣的和諧, 寧和, 好看. 在這兒浸浸泡泡, 我的貓步, 眼睛, 腦袋, 肌膚, 五腑六腑, 我的生命體征, 血壓呼吸心跳體溫, 一切正常.
先生說 “做客一天, 怎麽都行. 做客兩天, 得有個說頭. 做客一周, 得掂量: 自己有沒有這個底氣, 譬如, 有這麽多話要說? 這麽久的麵對麵, 尬不尬? 做客更久, 當改成租賃. 要不然呢?”
還沒進別人的家門, 腳上的一雙鞋, 高中低跟, 紅黃藍綠, 有帶子沒帶子, 老土或時髦, 已曝光於感應燈之下; 做客時, 個人的習慣, 氣息, 性子, 涵養, 一一落在他人的眼內, 難看的更難看, 悅目的更悅目, 晶更清, 玉更潤, 這是距離產生的敏銳. 仙氣歸隱了, 奮勃清淡了, 興許, 疊翠的山巒不在意瑩白的河穀, 可保不齊有人落了個不自在.
印象中, 朋友住在我家, 最長的是一個月. 多年前去加州迪士尼樂園玩, 拖家帶口老老小小一行 6 人, 住在朋友家三天, 她是我醫學院的同班同學, 投契投緣感情好, 那時她家裏也有老人和小孩; 今日, 伊人好客依然, 籬笆大門雖敞開, 可我已不複當年那股毫不在乎的蠻勁, 想想, 彼此身邊不是還有男人麽, 同住同食同玩, 難免裝, 一但裝了, 心裏不夠坦蕩, 身體就侷促, 這是距離產生的尬舞.
所以, 先生說 “做客一天, 彼此彼此, 誰也不在意. 做客兩三天, 彼此兩不便. 做客一周或更長, 彼此都不舒服.”
宅家, 我想吃牛腩麵時, 就做來吃唄, 隨心所欲, 盡得自然. 有時候, 一進門, 披風或薄紗外衣隨手扔在椅子的靠背上, 沙發上也有我沒掛好的棒球帽; 廚房裏, 可以穿一件剛好蓋過臀部的長襯衫; 衝完涼, 披件浴袍坐在陽台, 以石為幾, 飲一杯? 曬一曬濕漉漉的頭發, 以及塗了指甲油的腳趾, 沒人看見, 隻有近處的楓樹在偷窺, 遠處的青山捂嘴笑. 也常常在田園 / 林間聽溪, 思路始得分明, 思緒如溪, 玲玲琅琅, 叮叮淙淙.
Home, sweet home. There is nothing like staying home for real comfort. We can walk out of this house, but we always return home.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