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周末的傍晚, 在雲城的一個製高點, 我爬上一個岩石墩子, 坐在上麵, 等待 “長河落日圓”.
遠峰層疊, 暮色旖旎, 風煙嵐, 直吹得山下萬家燈火. 山光, 霽月, 房子盡收眼底; 這會兒, 耗 S 裏麵的人兒, 在幹些什麽呢? 無論說來日方長, 或者說去日無多, 於我, 都有點兒莫名其妙, 意氣闌珊.
茶 / 咖啡 / 湯, 趁熱喝, 說什麽來日方長? 等來日, 多冷嗬. 來日豈不是對此刻的吝嗇?
嵇康死前感慨: 袁孝尼一直想學習《廣陵散》, 我以為來日方長, 一直執意不肯教他, 而今我這一走, 《廣陵散》從此絕矣.
不少人認為山高水險, 來日方長; 漸漸的, 才明白世事難料, 聚散不由你我, 哦? 嗯.
鈴蘭囑咐三高 / 脂肪肝的地球人: 少糖少鹽少油, 少玩手機, 做有氧運動. 他們衝我直瞪眼: 已經聞到黃泥香, 吃我想吃, 才是王道. oops! 如今世道怎麽這樣? Upside - down, 他們講的, 我聽; 我講的, 他們不聽. 一切的一切, 全因這四個字: 去日無多.
一生不長, 不過晨暮與春秋, 各人立場盡不一, 一生所求, 各人皆不同, 我向自由靠攏, 不在他人的眼裏修飾自己, 但求自在, 不在自己的心中強求他人. 生命來兮歸去, 不能承受之輕或重, 就這樣吧 ---- 西邊日落, 我在那些去日無多的靈魂中感悟, 漸老; 東邊日出, 我在來日方長的明澄裏, 重生, 年輕. 娃娃們說: Your hair clip is so cute! Your shoes are so cool!
總是在我最需要時, 輕輕一聲 “在你身旁“. 同樣是四個字, 暮有餘閑, 晨有清遠, 猶勝 “建安風骨“, 讓我心歡, 心暖, 安心, 窩心. 行文至此, 刀郎的《謝謝你》在腦海盤旋, 綿綿情, 切切恩, 在每一粒音符每一個字裏, 淚光閃閃.
翻了翻我在文城寫的字, 沒找到 “來日方長”, 也沒有 “去日無多”. 甫入城, 我這樣說 ----《望雲登》
背包內盛一米陽光, 一片藍天, 一朵白雲, 一縷清風, 出發. 我貓著腰, 可勁兒地向上攀, 萬木蔥鬱濃蔭蔽天, 不一會兒, 就置身於深的淺的明的暗的, 一片茫茫綠色的林海之中了.
決不回頭, 朝著山頂爬嗬爬, 不知越過了多少參天大樹, 不知踩踏了多少石蛋, 不知灑下了多少汗水, 已然趴下了, 可是, 山頂上迷人的風光, 似一雙無形的強有力的手將我拉拽起來. 最後, 連滾帶爬地停在一塊大石頭前, 石頭上坐著歇息的一對戀人, 看我小熊般 “呼呼呼” 喘氣, 同情地說: 親愛的, 離山頂還有一半的路程呢. 聞之, 氣若遊絲的我呻吟: No, No …… 雙膝一軟作暈倒狀. 我們齊齊縱情大笑, 笑聲在山澗, 在森林, 飄蕩, 回響.
他倆笑, 是以為成功地 “捉弄” 了我; 我笑是我確信: 離登頂不過一步之遙, 因為, 其時任憑再高再密的樹木也蓋擋不了天際無邊無涯的蔚藍.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