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前我寫了一個帖子,說矽穀銀行的那點事兒,都是美國政府和美聯儲瞎折騰出來的。根子在美國近六十年的政治和金融製度。學術上,就是美聯儲這幫經濟學大佬們,按照市場經濟模型中推導出的理論和工具,來應對一個不再是市場經濟的現實社會。當時有不少網友不服氣,發問:那為什麽其它銀行沒有問題?我真的無言以對,因為不知道什麽才算是 “問題”。。。
好吧,不管是什麽問題還是誰的問題,隻有與自己相關的才是真問題。一眨眼,77、78級大都退休了,下麵幾屆也差不多了。今天就與同齡人聊聊在美國退休的問題。從經濟學上講,退休就是我們退出了為社會創造價值的勞動過程。但由於還活著,需要他人的勞動來支撐我們的吃喝拉撒。所以,今後我們需要用以前積累下來的物化了的勞動來交換別人為我們的勞動。
那位又要說了,你咋一張口就是濃濃的馬克思味呢?因為這真的相關。馬克思是最後一個區分價值和價格的經濟學家。但後麵的經濟學界為了反馬克思,直接就將這個區分抹幹淨了:隻認價格。價值學說對物質生產比較直觀,價值就是物化了的勞動。一個退休工人說:這是我蓋的房、修的橋。後人住房過橋的同時,為我退休付出代價名正言順。但對腦力勞動服務性產業等處理起來太複雜。價格就就有些純談錢的意思。到了凱恩斯,他說政府雇人無價值地挖坑再填掉,都能促進經濟發展。是的,我一輩子如此挖呀挖呀挖。隻要政府付工資社保,我自己還能存錢養老。退休看似毫無問題。可是如果一個社會中有一大批人同時都在幹這事,就會有大問題。不僅是因為一個人一輩子,隻在最後需要一個小小的坑。。。
隻認價格,無論價值。這小小種子會開出個大大的花。到芝加哥學派,直接號稱貨幣主義:沒有什麽經濟問題,是通過調節貨幣供應不能解決的。調節(升息)一次不夠就兩次三次。然後。。。我在金融界幹了一輩子。回首往事,雖談不上碌碌無為,卻也找不出留下過什麽價值,盡管一直價格還行。退休沒兩年,就遇上這次金融危機。當然,金融危機,我們不是在2008年、1997年、1980年等,都遇到過麽。每一次不都是發現了根子,也都以為通過立法規管,徹底杜絕了的嗎?唉,也許可以死了這條心了。這種事會越來越多,永遠沒個完。因為這個社會隻有價格,沒有價值。價格的特性就是沒準兒,隨行就市,上不封頂,下不保底。
這裏不是要用什麽馬克思經濟學來批判金融帝國主義。但現實是:我們這些人生活在、退休於、主要財產也存在這個金融帝國中。不得不去了解適應。退休經濟學也不是我杜撰的名詞,有許多“專家學者”在研究。可他們的工作,大部分其實是在財務規劃領域。如果不跳出數字,沒有些宏觀經濟學的視角,則既看不清也算不準。尤其是今天,全世界都將美國看作榜樣目標,學術界也認為美國是最佳標本和正確方向。我們身陷此山中,不稍稍偏開主流經濟學的視角,同樣無法識得真麵目。
這次矽穀和其他幾家銀行倒掉,可以找出許多原因,卻很難指責銀行做錯了什麽(除了那些搞虛擬幣的),違反了哪些法律規管。同樣,美聯儲為了對付通貨膨脹,一路加息順理成章。更有甚者,通貨膨脹、財政赤字、國債違約等,事後你既找不到議員的錯也不是總統的責任。在這一片噪聲中,我們積累的那點退休保障,“價格”坐上了過山車。已不再年輕不再有隨波逐流的能力,一個大浪就能被吞沒。然而悲觀的是:即使我們餘生有限,也難逃過這輪回劫。因為顯而易見,各方還會繼續做同樣的“正確的事”,而且到了這個節點,不得不越做越多越做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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