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希望我作客她家鄉, 中國的五個世界美食之都之一 , 佛山的順德.
我婉拒, 一直馬不停蹄地到處威, 想歇一歇了. 可她說 “從廣州到順德, 才 45 分鍾的車程, 我派司機接送, 你過來坐一坐看一看嘛”. 拗不過她的絮絮不休, 決定當天來回, 不過夜.
來了一輛黑色的大轎車接我, 車頭一大一小兩個 logo , 大的張揚, 小的不動聲色. 車內空間和座椅, 十分舒適. 果然居的午宴, 菜肴, 用餐環境以及服務水準直逼米其林三顆星級別, 極盡奢華. 在蔡瀾的題詞《果然好味》前, 靜靜駐足了一小會兒, 才子文筆犀利, 好玩貪吃, 到處潑墨, 處處自在, 有幾多處他食過番尋味? 40 歲時拜馮康侯為師, 師傅評 “果然寫得一塌糊塗, 鬼畫符, 好在不俗氣”; 漸漸地, 他寫字畫畫, 猶如在湖中小艇上撐槳滑行, 真真的, 乃書性加個性也.
餐後, 在離果然居不遠處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店, 打包兩杯雙皮奶回廣州吃, 好好味, 食完舔舔嘴, 然後, 將盛雙皮奶的 2 個小玻璃瓶子, 洗淨, 風幹, 小心翼翼放進行李箱, 隨我飛越太平洋, 不遠萬裏帶回雲城, 隻因喜歡老字號 “民信”. 喜歡或不喜歡, 全在內心, 與價錢無關, 入我眼者, 待以珍品.
小紅姨做的都是家常菜, 真材實料, 碟碟可口. 與小紅聊天是一件接地氣的事兒. 粵語講得溜溜順的她, 來自湖南的一個窮鄉僻壤, 小小年紀就離開父老鄉親獨自闖蕩廣州, 多年來打工 / 做小生意, 嚐盡世態炎涼. 她來風園工作將近一年, 每天下午 2 - 4 點小憩, 要麽午睡, 要麽滑手機, 有一次, 發現她兀自坐在魚塘邊的石凳上吃辣椒, 我在她的麵前蹲下, 凝望她, 那一刻我的目光柔得可以殺人, 我說: 我蠻能吃辣的, 明天煮一盤你拿手的濃烈的湘菜, 他們不吃, 正好, 我倆吃.
有時, 追隨她喂雞喂狗, 曬衫疊衫, 洗菜切菜炒菜的身影, 好幾次, 悄悄地端詳她, 終於忍不住問: 看不出來你經曆過那些扭曲的光景, 你的臉頰, 不塗胭脂卻紅粉緋緋, 為什麽這麽好看? 她答: 因為你被愛著. 被她的模糊邏輯逗樂了: 說你呢, 點解扯到我? 瞎說! 她莞爾一笑: 因為你心裏美. 瞎是眼睛的事, 說是嘴巴的事, 二者不相幹的呀.
小紅怎麽可以這麽淡然的呢?
有些東西, 該撂就撂, 該燒就燒; 記住荔枝的膜如紫綃, 瓤厚而瑩, 清香甘甜. Enough said.
在嶺南, 新冠 / 清零的橫幅標語, 似恐龍一樣絕跡了, 偶爾可見 “來去匆匆, 口罩勿鬆”; 魔托車也消失了, 代之以電動單車, 在老街舊巷橫行霸道. 風園小診所的一位護士阿妹, 天天騎一輛小巧的銀灰色的電動車上班下班. 那天下午, 水花花的斜陽似一帶絲綢, 安詳地掛在天邊, 我在想, 超級豪華版的轎車坐過了, 趁著今天最後的天光, 不如借阿妹的 “寶馬”, 去鎮上兜兜風, 喝一碗茅根豌豆高粱玉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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