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雨的巫師
楊道還 2/18/2023
一個記者深入黑非洲密林考察，不幸被食人族抓到了。食人族的酋長和巫師因為幹旱，忙著祈雨，就將記者先關了起來。記者被關了幾天，閑得無聊，每天打開自己隨身帶的收音機，有時能聽到廣播，苦中作樂。
這天，他忽然聽到這一帶將要下大雨，很高興，知道自己有救了。當酋長經過的時候，他說：“你把我放了，明天就會下雨。”酋長很驚奇，問巫師，巫師說：“是的。這幾天可能會下雨，但還沒有。也許放了這個人然後會下雨，是神的意誌。”
酋長立刻把記者放了，當作上賓招待。第二天果然開始下雨，下了幾天。酋長很高興，天晴後，召開全部落的盛大酒宴款待巫師和記者。記者喝多了，就把收音機說了出來。酋長問：“為什麽你們會知道神下雨的秘密？”
記者就給酋長科普了一下，說：“雲是水汽，過飽和就會下雨，有人測量濕度、溫度、風向等等，就能預報天氣。我們不需要懂，聽聽收音機就好了。”
酋長沒太聽懂，但是很高興，就問巫師同樣的問題。
巫師說：“神的意誌是很難知道的。有時在災難來臨前，神會給我們一些啟示，有時神不喜歡我們的行為，就不會啟示我們。要聽懂神的啟示，沒有一蹴而就的方法，很難用語言表達，而需要很多年專注的學習、觀察、和聆聽。神掌管我們的命運，不能將這樣的部落大事寄托在一個外來的奇怪方盒子上，雖然它更簡單。”
酋長沒太聽懂，但是很不高興，問記者：“你的意見是什麽呢？”
記者說：“我們也有神，很多人相信神意難測，要祈禱；但更多的人不信神。我們也相信大自然；但更多的人在努力工作，征服自然。比如說，在天氣一類的事情上。我很想知道巫師是怎麽預測晴雨的。難道說，是他祈求神或者召喚雲來的嗎？”
巫師說：“這需要多年的觀察，神可能用雲、風、鳥獸、昆蟲的語言告訴我們氣候的變遷。我不能召喚雲，但有的形態的雲出現時，可能下雨，也可能不下。如果我們幹旱了，我就會祈禱，我再用曆代巫師傳下來的秘密方法製成的粉末，拋向空中，就下雨了。氣候也是如此，人們遵守律法取悅於神，我再祈禱和獻祭。如果不這樣，神發怒，大旱，我們就隻能搬走。”
記者笑了，說：“這樣說來，你也需要先有雲。下雨跟人們遵守律法或你的拋粉末沒有任何關係。你隻是比別人多懂一些雲象，裝神弄鬼罷了。”
酋長這回聽懂了，很高興，對記者說：“你的意見是好的。巫師對我的約束很多，但作用很有限，不能隨心所欲地下雨。如果接下來幾天，你的預報是準的，我們就用巫師的規格禮待你，把巫師吃掉。”
記者又住了幾天，一切順利。記者完成了考察，把收音機送給了酋長，與酋長依依惜別。
過了幾年，記者又到了這一地區，他想起酋長朋友，就跑到酋長的部落裏。酋長見到他很高興，召開全部落的盛大酒宴。
記者問：“這回，好像人少了很多，發生了什麽？”
酋長說：“這兩年大旱，死了很多人。附近部落的聽從了他們的巫師，對大幹旱有預備，搬到別的地方去。我們因為有收音機，天氣預報比他們巫師講得還準，當然不能相信他們講的，現在困在這裏。”
記者說：“聽到這些，我很難過。如果缺乏食物，你不應該開宴會招待我。我吃簡單的食物就行了。”
酋長很驚訝，說：“你沒聽懂麽？開宴會不是給你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