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與社會

一個純猜想:

宗教與社會組織度相關,社會組織度與社會文明度相關。

社會組織度,就是群體結構的明晰性、係統性。越是人性化,協同就越流暢,整體效率就越高。反之,協同越困難,整體效率越低。

組織度跟生產方式正相關。

越低級的生產方式對組織度的要求越低。比如狼群獅群,群體生存的主要任務一是繁衍(交配權)二是捕獵(分配次序),就一權力中心,群體分成兩三級就差不多了。

但如果群體夠大,要保障的群體的整一性,就要有多重權力中心。

人類群體的組織也是這個基本原則。

但人類的不同,是個體的人有平等的權力要求,無論處於什麽等級,都有這種意識。所以,政治上的權力中心不到平民,道德上的尊重卻應該分到每個個體。

這樣,對人類的群體來說,除經濟上的權力地位原則之外,道德上的平等就成了另一個組織(文明)因素。

越尊重個體,文明程度就越高,群體效率越高,越穩固。

這就是為什麽胡人蒙古女真等文明會“接受”儒家,羅馬帝國與後起的蠻族會接受基督教。也是為什麽後來的革命者喜歡說儒家是統治工具,宗教是精神鴉片。因為這些思想確確實實地讓群體更加穩定。

基督教相比原來歐洲民族原來的宗教,儒家相比薩滿教,確實係統性更強,更複雜,更人性化。

如果考慮到現代基督教影響的衰弱與科學觀念的興起,就可以更加明確,人性化確實是群體發展的方向。群體的組織原則總是朝這個方向進步。政治上可能有野蠻文明消滅高級文明,但文化上卻總是低級文明接受更人性化的文明。

說到此處,似乎可以看到基督教文明與儒家文明都在被世俗文明所取代。

西方世界確實如此,但中國則不見得確實如此。

在中國,儒家文化被取代,但中國式思維卻難以被取代,而儒家文化其實就是中國式思維在古代的體現。

在這個意義上,時代不同了,儒家文明的形式成了過去,而其思維方式卻依然活躍在人的頭腦中。也就是說,儒家文明,如果抽象成一種思維方式,就沒有衰敗。

這也是中國宗教與西方宗教的不同。西方的宗教,得有形式:受浸,聚會,讀經。這些東西一停,宗教就衰落了。西方宗教與思維完全不同思維------可以沒有宗教,可以換宗教。而中國“宗教”則就在思維之中----有宗教,佛教、道教、基督教也是這種思維,沒有宗教,還是這種思維。

從這個角度看,有人說中國人沒有宗教沒有信仰,也算是有道理-----中國人沒有西方的那種與人沒有必然聯係的宗教與信仰。中國人不需要另外拜神,不需要另外立偶象,甚至不需要自己承認有宗教有信仰,但中國人的思維之中就是天人合一,就是天道至上。相比之下,倒是西方的宗教與信仰更象身外之物,心外之物,更是可有可無。

如果是信仰的最高形式是人與信仰變成一體,那麽中國人的信仰才是最真最純的。西方所謂的宗教與信仰更象是強扭下來的瓜,插在瓶中的花----沒有思維上的根,遲早因失水而死。

如果看本質,那就是在權力體係中,在群體組織關係中,在天地之間,怎麽擺人的位置。把個體的人,普通的人放在哪裏。

這樣就可以看出來,基督教是給普能個體以尊嚴與希望,相比此前,是進步的。但西方思維中的分別與對立原則(人神分離與個體中心主義)給基督教的組織力與效率打了折扣(信基督教的個體間與群體間也是爭鬥不斷)。所以,當分別與對立原則發現了新的解釋方法,而新方法又給人帶來更大利益的時候,宗教的影響就理所當然地下降了。

科學也一樣挑戰了中國人的思想,讓中國人嫌棄過去的一切,拋棄過去的一切。但中國人拋棄過去的結果與西方人離開基督教的結果不一樣:西方人的二元思維走上的反宗教的路,而中國的統一思維則以新的不同的方式重複原來的天人合一的思維。

結論,中國人的文明,無論叫宗教還是叫非宗教,是在思維層麵的,它永遠在人的前麵,可以靠近,無限靠近。西方文明,思維層麵的與思想層麵是分開的。他們的宗教隻是在思想層麵,可以靠近,也可以拋開。

根據人類群體不斷向更高文明進步的原則,則西方的宗教並不是西方文明的最高形式。不拋棄或者不反思二元思維,西方將永遠在進步的路上,這也意味著,西方永遠也達不到人與天統一的最高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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