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人
昨天我撞到一個人
不是我的身體，我也沒開車
但我肯定撞倒一個人。他是誰
在這世上我沒有仇人，也沒有遭遇偶發事件
我懷疑是我的影子。他一天到晚跟蹤我
像偵探。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人
他跟得那麽緊，撞上是不可避免的
他那麽單薄，碰撞的部位
現在一定在隱隱作痛
他們和石頭
他們做了革命運動的奴隸
心比石頭還硬，比石頭更難開花
比石頭更容易滾下山去
他們和權力的關係比花朵和鳥的關係複雜
當我遭遇語言暴力時
我會豎起一首詩做盾牌
我真正的詩在詩外
有人生而為人而不像人
我很抱歉
我來自中國，那些石頭有不同的來曆
黑手套
在別人眼裏一副黑手套隻是黑手套
甚至隻是黑，或手套
在我眼裏是偷盜傷人的犯罪工具
從事黑箱操作的人，也喜歡戴著黑手套
和平民化的白手套相比，它們又是高貴的象征
背後有一雙貴婦的手
就像硬幣的一體兩麵
假如飛起來，它們就是一對烏鴉
那是第三麵
容器
可以是酒壇，糯米酒曲發酵之後
酒水或甜或酸，全看你的技藝
可以是玻璃瓶，瓷缸
醃製黃瓜、泡菜，味道或鹹或酸辣
把自己放進去，容器就是這個社會
醃製品五味雜陳
啄木鳥
窗外的啄木鳥是在尋找還是已找到
樹幹裏的蟲子
或者別的什麽秘密
也許想啄個洞，一個安身之所
那聲音，像在敲
記憶中老家的門
我仿佛看到已隨村莊消失的父親
應聲來開門
搬弄詞
你搬弄動詞，他動手動腳
搬弄名詞，他名聲鵲起
搬弄形容詞，他形容憔悴
搬弄助詞，他助人為樂
搬弄虛詞，他虛無、虛脫
搬弄歎詞，他歎息
請不要搬弄說詞、悼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