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參加維和部隊，被派去東歐或中東執行任務，這樣才懂得珍惜生命。”
“明天就該去。”
“隻有在險境和困境下，人才能領悟生命的真諦。”
“人類進化，社會進步本是讓人擺脫逆境，有更多空餘時間享受生活，其結果是人們開始活得不耐煩，閑得百無聊懶，想去自殺，或思考隻有上帝能想通的問題。”
“最好去埃塞俄比亞。但並不是非去不可，隻要心裏時常想著挨餓受凍的人們，戰亂中的人們，就會活得充實。還有就是去愛一個人。”
“都一樣。”
“是都一樣，但也有差別。”
“無事可幹時，是一種調節。”
“在你遇到她之前，也許你覺得無所謂，但一旦那一天到來，你發現世界變了。 ”
“看不出你有過一段戀情，而且刻骨銘心。”
“愛人類容易，愛一個人難。”
“假如我生活在真空裏，也會愛上一個人。”
“真空不是真的空，並不是什麽都沒有。”
“你認為這世上有真感情？真的這麽認為？”
“宇宙中最偉大的秘密是人的感情。最偉大的感情是母愛和愛情。”
“生活是灰色的，希望你的愛情之樹常青。”
“她離不開男人，是個情緒複雜頭腦單純的女人。那天我去打老虎機，贏了很多，也輸了很多。從俱樂部出來後我在購物中心看到她。我是無意的。”
“然後就一起回家了？”
“愛自有安排。都是緣分。”
“你們以為世上真的有愛，正如有人以為世上真的有時間。”
“愛過才知情重，醉過才知酒濃。我們喝了很多酒。”
“酒還可以澆愁。來了多少次？”
“她每次來時，表情都那樣，挺乏味的。”
“她後來是不是經常來？”
“她有時心猿意馬。”
“是不是有空沒空就來找你？”
“她太多愁善感，有太多幻想，喜歡胡思亂想，但大多時候隻是跟著感覺走，她認不得路。”
“我還以為你的女人不一樣。你們談情說愛，想把愛情的秋千蕩到最高處。”
“不論是誰，不論做什麽事，蕩到最高處，摔下來會跌得最慘。大喜即大悲。但我們無怨無悔，因為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
”有人喜歡騎馬，我想騎太陽。“
”開始作詩了？”
“詩人是苦悶的象征。詩人不是神經質，就是失意落魄，沒有社會地位，被社會嘲笑。隻有古人想做詩人。詩歌在古代有崇高的地位。”
“因為我們生活在商業化的社會，功利的社會，變態的社會，充斥著精神殘廢的人。”
“我們不必為他們懺悔。永遠不要為過去的日子懺悔，也不要為未來的日子憂心。”
“懺悔也沒用。哪裏都一樣。”
“過去是一堆垃圾，未來是一團骨灰。”
“即使沒有意義，我們還在和生活討價還價。”
“假如生活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情況還是那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都一樣。”
“最終什麽都一樣。但很多人看不到這一點，總以為自己的言行是世人的楷模，是真理的化身，好象他們擁有金科玉律。”
“這世上沒有金科玉律，這就是唯一的金科玉律。即使我批評別人時，也不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其實我從來沒批評過別人。”
“即使世上有唯一的金科玉律，還是一樣。每人都在建築自己的墳墓，有的壯觀，有的卑微。”
“隻有在墳墓裏能保持永久沉默。”
“沉默是金，比金科玉律裏的金更多。”
“這世上有太多噪音。每人都在說假話，說時或者唾沫橫飛，或者心不在焉。伸手觸及的全是謊言。但假話講得有藝術有美學價值，還可供人欣賞，可惜沒有人會。”
“整個生活是一個Holy Shit，就這麽簡單。叔本華說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是天才的特征。”
“人不是人，隻是動物。”
“生活不是太陽。”
“牛馬忽略了人們的痛苦。”
“科學家在自己研究領域之外的表現總是很愚蠢。”
“中國人對經商賺錢和文革中對政治的熱情是一樣的，都是狂熱，熱得冒火。”
“中國人都害了遺忘症。對幾年前的流血事件已忘得一幹二淨。”
“是。我怎麽在你身上也聞到煙味？”
“不奇怪，我們都會被燒死，也許那是地獄的火焰。”
“我們每人都生活在一維空間。一個單向度的空間。”
“現代人都有失落感，無聊感，厭倦感。生活的困頓是，你既覺得無聊，又不願放棄，還要去努力。”
“應該說生活是豐富多彩的，還有許多東西我們沒有嚐試過。”
“我們給絆住了，沒有勇氣突破自己，去體驗新的生活。我們不肯邁出新的一步。我們有太多顧慮。”
“人隻有首先學會戰勝自己，才能戰勝世界。但人無法戰勝自己。”
“我們為什麽要戰勝世界？”
“我們已養成這樣的習慣。我們總是向外麵的世界探索，去征服一個數學難題，一座山，一條河流，以及地球以外的太空、宇宙，不向內心靈魂深處探險。”
“人活了一輩子，不知道為什麽活著。”
“向外探索容易，有科學家就可以。對於生命，需要幾個生命才能理解。”
“也許永遠不能理解。”
“那個女人看上去像個性生活過度的人。”
“白人都這樣。顯然她的痛苦被低估了，正如她的快樂被高估了一樣。”
“她身邊的那個亞洲女孩走路的樣子不象個處女。”
“都一樣，不論是不是處女，時間每跳動一次，便更接近死亡。”
“白人的棕色汗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當死亡在肌體內把血油吸幹，汗毛便會失去光澤。”
“很多女人不是女人，不是陰性的女人。”
“難以想象怎麽會讓一個女人帶著毀滅性的感情抓住你的神經。”
“愛情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愛情和悲哀是一對難兄難弟。”
”愛情雖然沒用，還是美好的。“
“女人總是過分透支自己的感情。她們的情感和理智常常發生錯位。”
“你講話帶學生腔，文藝腔，不生動，不接地氣。”
“果真那樣還不如現在就去死，死後才能複活才能新生，然後才有講生動語言的可能性。”
“但要找到有美學價值的死法也不容易。”
“在死亡和死亡之間沒有選擇。”
“有人會從裹屍布中掙脫，那些有自己麵孔的人。”
“沒有差別，日子一樣被時間吃掉，這是時間遊戲，是陷阱，沒有人能逃脫。”
“假如有朝一日我們可以把時間殺了煮了吃。”
“吃完，時間一樣毫無顧忌地在大街上行走。”
”時間對什麽都無所謂。“
“假如能像你那樣愛上一次，也許不一樣。”
“都一樣。”
“看來今天不會有人開槍。”
“去年開過了。”
“真好，沒有人天天開槍，有人天天彈琴。聽，聽。”
“有人彈琴可以彈出道來，有人下棋也可以下出道來。”
“不容易。早就知道出來也不容易。即使遍地是黃金又能怎樣？何況沒有。但還是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
“在外麵低人一等，低三下四，就差沒有低頭認輸。真想罵一句他媽的低。”
“誇大其詞。有人不用耳朵，也能聽到生活甜蜜的細語，像鋼琴曲。”
“與其做低賤的人，不如做神聖的鞋子。”
“我一個朋友做鞋子進口生意，並不好做。”
“我們都是商業社會中的一份子，有朝一日會變成商品。”
“他們說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人們總是受欲望的驅使去做事情，和動物的行為沒什麽區別。”
“人就是高級動物。人和獸的主要區別是人沒有尾巴。”
“人會欺騙。”
“動物植物也會。”
“人隻有在對財富的占有中才能證明自我存在的價值，不能自我證明。”
“我們被物質文明淹沒了，完完全全地淹沒，隻露出幾根頭發。”
“頭發不是救命稻草。”
“還有對異性的占有。”
“一想到祖國的未來在課堂上很聽話，端端正正坐著，把雙手放在背後，就覺得生活很荒誕，這樣下去我們的祖國很難偉大。”
“聽到這話我起了雞皮疙瘩，感覺頭發快要豎起來。”
“別人聊天都是談笑風生，我們卻悒悒不樂。”
“看，我抓住了一把風。”
“我虛無得沒有影子。”
“亡魂的詩真好，讀了幾遍還是莫明其妙。他說人類生存的危機來自人類本身。”
“這句話令我體內的每個細胞都肅然起敬。霍金也說人類會毀滅在機器人手裏。人類是自己的掘墓人。”
“生活中還有一個教訓是不能隨便打噴嚏。”
“我相信，因為它們很謊謬。”
“戈多還不來。”
“你在等他？”
“不等。也許他已來過了，我們錯失交臂。”
“你認為他在澳洲？不可能，其實他還沒出生。”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麽？”
“看上去是的。”
“也許是的。但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也經常這樣，當我想想什麽事情，腦子裏一片空白。”
“現代人經常這樣，突然一片空白。”
“這些隻是時間的把戲。”
“你到處尋找鑰匙，最後發覺鑰匙在手裏。”
“要是你沒有這類經曆，你就不配做現代人。”
“也許我們應該保持沉默。讓沉默以獨特的方式向我們耳語。”
“隻有在墳墓裏才能保持沉默。其實人們已經死去，活著隻是行屍走肉。”
“我們是活著的死者。” -
“一切都是虛假的，隻有死亡是真實的。”
“這是天才說的怪話。但並不是毫無希望，也許會獲得救贖。我希望我們有希望。”
“通往拯救的路如走在刀刃上一樣艱難。得先學會走鋼絲，但沒人願意學。”
“假如真的有上帝存在，我是說真的。”
“什麽是上帝？”
“比想象中還大的叫上帝。上帝是無法比他更偉大的存在者。除了上帝之外，隻有上帝。”
“忘記了是誰說過被所有人呼喚的人很少出現。我覺得根本不可能出現。”
“出現過。可惜上帝早巳死了。”
“在我的生命裏從來沒有活過。但有人有過親身體驗，那些天賦異稟的人，他們能和上帝對話。還有人覺得他們就是上帝。”
”他們費了很多神，才找到信仰，才找到內心的神。”
“中國小孩在家裏就是上帝，要月亮不敢給星星。”
“有些人親眼看到過上帝創造的奇跡。”
“魔術師也創造過許多奇跡。都一樣，全是騙局。”
“從混沌初開到有了人類，神秘莫測。世界的運行如一個鍾表，很難想象散亂的鍾表部件，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自動各就其位，然後鍾擺開始擺動。很難想象。”
“在無限之中，任何事件都有可能發生。有無數隻猴子，給每隻一把筆，讓他們胡亂塗鴉，也會創造出一部經典名著。”
“存在要有理由。”
“存在本身便是理由。或者隻是個笑話。”
“世上隻有三種人：出世的，入世的，在兩者之間掙紮的。”
“還可以繼續分，用亞裏土多德的分析學。但分不分無所謂，它們隻是死亡的代名詞。”
“是無所謂。但假如真能到外星旅遊，或許不一樣。”
“刺激隻是短暫的。去了外星並不能逃避死亡。”
“假如能碰到外星人，也許他們能告拆我們，有沒有上帝。”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上帝。”
“也許他們的科技比較發達，能證明，從理論和實驗上同時證明上帝的存在。”
“每人都希望找到答案，並且先假定有答案在那裏。”
“我們想用理性來解決信仰的問題。”
“這很荒謬，因此也很真實。”
“也許我們需要克爾凱郭爾所說的信仰的飛躍。”
“克爾凱郭爾還說意外就像必然一樣的必然。”
“也許外星人生活在不同的時空，我們和他們無法溝通。不論怎樣，沒有人能證明上帝不存在。”
“科學隻能解決它所能解決的問題，極其有限。”
“誰知道另一個世界裏有什麽，也許什麽也沒有。還不如享受當下。”
“別問未來，從來未來就不可知。更不必為不可知的未來憂心。”
“也許唯一真正的天堂，是我們已經失去的。”
“我們可以用不確定性，說出不可言說之物。”
“我們講話沒有中國味．好象我們不是中國人。”
“都一樣，人類的基本問題都一樣。”
“愛情和死亡是永恒不變的命題。”
“愛情是虛假的，隻有死亡是真實的。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世界走向熱死亡 。”
“那是指封閉係統，也許我們的宇宙是開放的。”
“宇宙本身包含了萬物，隻能是封閉的，熵隻會不斷增加，世界的混亂隻會不斷增加，聯合國部隊也沒用。”
“但假如有上帝存在，便不一樣。可惜上帝死了，被尼采殺死了。也許已經複活。”
“上帝就是戈多，戈多不能到來，因為戈多還沒出生。”
“也許存在一個斯賓諾莎說的，關心人類命運和行為的神。”
“那就是耶穌。就連上帝的選民猶太人也不相信。”
“你的言外之意是有上帝存在。”
“那是根據聖經的故事。在我眼裏上帝隻是個抽象的名詞，一個定義，沒有實際意義。”
“人是自由的，我們既可選擇沒有上帝，也可選擇有。”
“我們既可選擇去非洲，也可選擇繼續呆在這裏。”
“假如沒有上帝，我們有無限選擇，我們可選擇做超人，也可選擇殺人。可選擇做失敗的成功者，或成功的失敗者。”
“其實都一樣。一個人一生中難得有一次真正的選擇，就連來到世上也身不由己。”
“我們不知從哪裏來，都知道往哪裏去，往每個人要去的地方去。不論我們坐上哪趟車，終點隻有—個。那是一條單行道，沒有回頭路。”
“都一樣，不坐車走路也一樣, 去不去非洲也沒有區別。”
“既然都一樣，寧可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有大悲也有大喜，豐富自己的人生。”
“這世界隻是虛幻，人生隻是虛幻，一些看似真實的虛幻。”
“也許還有愛，信仰和希望。馬丁路德說，即使世界明天要毀滅，今天也要種下一棵小蘋果樹，並且要保持幽默。”
“黑塞也說，在一個明天可能即將遭受摧毀的世界上，一位詩人卻能如此細心雕琢、組合、推敲自己那些小小詞匯，因為他的作為與那些今天盛開在全世界一切草地上的白頭翁、櫻草花以及其他絢麗花朵的情況完全相同。”
“我也想做個詩人。”
“最終結果都一樣。”
“是都一樣，但也有差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