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燭（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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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行事何其反也！

“美姿儀，少聰慧。”

楊廣在做皇子而且是老二時，顯然把獨孤太後給騙了。

楊廣不僅是個紅二代，那是龍子龍孫了，而且還是個高富帥。史稱“美姿儀，少聰慧”。史書上如果用到“美姿儀”，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俊美了。毫無疑問，楊廣也有虛偽狡詐的一麵。不過，作為政治家古往今來都是需要裝的。他們的真誠有真誠的成分，但也有很多就是一種偽裝。虛假是有些職業所必須的，因此也談不上不好。同時，建立和維護社會規範是要抑製人的某些生物性，對人進行定向的社會需要的塑造，從而建立起有效的社會秩序。

不過，就楊廣而言，到底誰是楊廣到今天已經是一個謎了。

當年，唐太宗也曾困惑道：朕觀《隋煬帝集》，文辭奧博，亦知是堯、舜而非桀、紂，然行事何其反也！

“亦知是堯、舜而非桀”，這樣的評價其實是相當高的。

總之，這些事情我們說不清，我們更急於想知道的是，那個楊廣的父親，獨孤的楊堅哥哥為什麽是天下第一奇異哥？他到底長成什麽樣子才能博得這樣的名號：

天下第一奇異哥。

天下第一奇異哥

現在我們可以說說這位創建隋朝而開啟盛唐的天下第一奇異哥到底長的是什麽奇異的樣子了。為什麽當年奠基北周的大英雄宇文泰一見到他就說這不是個一般人兒啊；陳後主看到他的畫像精神竟然受到很大刺激，讓人趕快把它拿走扔掉，並發誓說再也不要見到他了，然而最後還是又見到了他；而宣帝宇文贇想殺他可每回看到他就不敢說出那個殺字。

根據《隋書》記載，楊堅“為人龍頷，額上有五柱入頂，目光外射，有文在手曰王，長上短下，沉深嚴重。”就是下巴極長，而且向前翹起，額頭大而開闊，並且上麵分布著五根肉柱，一直伸入頭頂，手掌上有一條豎直的掌紋，張開手掌讓你看時，手上好像寫了一個“王”字，身材上身很長，雙腿很短，兩眼目光炯炯，如炬，看人時神光成輻射狀或柱狀發射而出，平時說話不多，表情深沉，讓人看著就覺得心裏特別的嚴重。

怎麽樣？現在你是不是心情也很嚴重了。

生活中今天的現代的科學的時代，人們經常會對古代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浪漫遐思。希望回到過去。經常看到一些人在談論曆史時會變得不加節製的詩意，而許多男男女女一聽到古代傳說中的帥哥美人也心中頓生愛慕之情，哪怕隻是一睹傳說中芳顏俊貌也此生足矣。對於這些我也不想說什麽風涼話，或者太負麵的評論，什麽如果回到過去“便可此生足矣”的念頭便會一下變成“隻想一死了之”、“回來了還不如不回來”、“回來就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呢”，這裏我隻想好心提醒一下那些穿越族，回去了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人們是可以回到過去的，但是，過去的人是不可能想象出今天我們的生活的。而且，要知道回去時什麽會真實的發生，其實，沒有任何時代可以滿足你的不切實際的幻想，除了幻想，沒有任何時代可以讓人心滿意足。

總之，現在我一解釋，你就明白了，什麽我把楊堅說成是“天下第一奇異哥”了吧。

所以，一個不同尋常的盛唐的到來是必然的。

龍犀日角似天涯

楊堅哥哥寬大的額頭上那五根肉柱，就是龍顏之相。而且，不是一般的龍顏。相術上，那五根肉柱，一根叫日角，另外四根叫龍犀。

日角，指位於額骨中央的隆起，形狀如日，所以應該是圓形的。有日角就是帝王之相。但如果圓形隆起還有向上柱狀延伸高聳上插入發際，從相術學來說，就不世出的奇異的帝王之相了。所謂囟下骨隱起，下連鼻梁不斷。東漢鄭玄《尚書中侯注》日角謂“庭中骨起狀如日”。《後漢書·光武帝紀上》：“身長七尺三寸，美須眉，大口，隆準，日角。”。

龍犀：《文選·劉孝標》：“龍犀日角，帝王之表。” 李善注：“ 朱建平《相書》曰：‘頟有龍犀入發，左角日，右角月，王天下也。’”也就是說，帝王的腦門上都是有日有月，供人瞻仰。

光武帝隻有一個日角，就是皇帝。朱建平《相書》中也不過是兩個，而楊堅的腦門上一下子就是五個隆起，一個日角，四個龍犀，並且，日角上升入發。所以，後來楊堅在短短的時間裏完成了一係列富國強兵的宏大偉業，在職官、禮法、經濟、文化、軍事、公共工程等各個方麵都有極其卓越的表現，奠定基礎，深遠影響了之後的唐朝，以及未來一千多年封建王朝的發展，史稱“開皇之治”。他還製定出影響之後整個中國封建社會法製建設的《開皇律》，首創死刑三奏而決製度。隋代的繁盛富足程度，雖後世李世民潛心經營亦不能達到。這就是五根肉柱的威力。

隻是，要有這樣的日角和四根巨大的龍犀，腦門一定要非常的寬。《明史》方技列傳裏袁珙說朱棣：“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你可以想象那種龍行虎步的腦門是什麽樣的。所以，太平天囯洪仁玕曾作詩曰：“若吾真聖主麵形日角，眼若日輪，毫光映射，無敢仰視之者，即在遊天下時而然也。” 而唐李商隱在《隋宮》一詩中用到了“天涯”一詞：“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說的就是隋文帝的腦門——

那已經是一種天涯海角的感覺了。

誰曾是全中國人的夢中情人

如果說曾被全中國的男人夢想過的女人是誰？當然不是徐靜蕾了。沒有什麽都不能沒有文化啊。苦了誰，都不能苦了自己。是曾經的清河崔氏女。但這樣一來，愛崔氏女就是一種抽象的愛，而今人的愛往往是一種非常具體、過於具體的愛。但許多具體的愛其實上又是一些非常抽象、深層和生物性的愛。

唐代清河崔氏有12人做過宰相，5人中狀元。唐初《氏族誌》把崔氏列為第一，這或許和隋朝有關，總之後來唐太宗都大怒了，下令改以皇室李氏為第一，皇後長孫氏為第二。然而，直到唐文宗時，皇帝為太子李永向宰相鄭覃求婚，但鄭覃竟令人驚訝的告訴文宗，他要把孫女嫁給官階隻有九品的一個衛佐，原因是他姓崔，是——崔氏。可見，崔氏不僅是全中國男人的夢中女神，崔氏還是全中國女人的夢中先生。為此文宗特無奈了，他對鄭覃發問道：“我家二百年天子，顧不及崔、盧耶？”我們家做了二百年的皇帝啊！難道還趕不上他們崔家的一個九品的小官吏嗎？這太讓人無語了。

沈既濟

說到崔氏曾是全中國男人的夢中女神，還要特別提一提黃粱一夢。當然，黃粱一夢才應該說是中國人的第一夢，是真正的中國夢。可能有些人會不知道莊周夢蝶，或者黃帝夢遊華胥國之類的夢，但恐怕沒有智力正常的中國成年人不知道黃粱一夢的。但是，知道這篇小說的作者——沈既濟的人可能卻又不多。而知道沈既濟還寫過另一篇《任氏傳》的人就一定是更少了。

但是，這部《任氏傳》同樣對中國人的生活造成了深遠的影響。它寫的是一個狐狸精幻化成美女勾引唐代男青年的愛情故事。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可能是中國曆史上第一隻狐狸化為美人與人相戀的靈異事件的記載。而且，在沈既濟的故事裏，這隻狐狸是一個好女子，可愛善良而不幸的狐狸，這和後世很不同，而最後，被一隻狗給瘋狂的咬死了。從我簡單的記述，你就應該能感覺出來，沈既濟不是一個一般的小說家。果真如此，那麽憑借這兩篇小說，沈既濟甚至可以成為中國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了。

因為，從此之後，黃粱一夢被無以計數的中國人一代一代的重複著，他把這個夢植入到了世世代代成千上萬中國人的大腦中；而中華大地的深山老林中大批的母狐狸和其他女妖魔鬼怪也都受到他的啟迪而喬裝打扮了跑到人間。沈既濟揭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我不知道森林裏的那些孤獨的男狐狸和男鬼們是否會嫉恨那些心智迷失了的母狐狸，不解她們為什麽會迷上了相貌醜陋怪異而且邪惡的人類。不過，這些男性狐狸、野獸和野鬼可能也都學著喬裝打扮已經來到人間混入人群之中了。不過，其後我們社會中許多人對於母狐狸卻發展出刻骨的仇恨，他們中有男人也有同樣多的女人，後來發現狐狸精太多，到處都是，有一些人甚至是動物，於是就自發的一生致力於清除沈既濟造成的影響，發現、揪出、摧毀那些狐狸精和一切以美好麵貌出現的女性妖魔鬼怪。其中最著名的是一隻猴子，孫悟空。

對了，妖魔鬼怪這個詞，也很有意思。它是由一個穿了一半的襖的女人，一隻在山林地下隱藏的鬼，一隻在外界暴露的鬼，和一顆聖心組成的。怪這個字最有意思。這個字出現的很早。在甲骨文中就有了，從心從聖，一顆非常怪異的豎起的聖心。為什麽怪字要從心從聖呢？難道心中有聖就是怪嗎？反正在甲骨文中以及之後，怪字都是這樣寫，從心從聖。說明怪是自古有之，而且，怪從心生，從聖而出。

而黃粱一夢太有名了，以至於讓人們都忘記了它的那篇小說的名字叫《枕中記》，忘記了它的作者的名字叫沈既濟，忘記了它的夢的主人是一個叫盧生的屌絲，自然就忘記了這個屌絲所做的美夢裏第一件事就是娶了一個清河的崔氏女。

這麽多的內容都忘了，那記住不忘的是什麽啊？

當一件事或一個人太有名了，那個名字就脫離了它的所指，名氣越大和所指的關係越遠，最後就變成了另一件事，另一個符號。那麽黃粱一夢講的是什麽呢？真的是黃粱一夢？或者人生如夢嗎？還是讓我們來分析解讀一下這篇小說本身吧。當然，我們重新解讀它，可能也並不是重新發現那個真正的夢，隻不過是製造出另一個夢罷了。

或者，我們可以說，當一個人或者一件事太有名了，那麽那個人和那件事就不存在了。消失了。

黑色模擬

小說開篇說，神仙呂翁，在邯鄲道邊客舍就坐，“俄見旅中少年，乃盧生也。”這個盧生：“衣短褐，乘青駒，”穿著簡樸，騎匹瘦馬。“與翁共席而坐，言笑殊暢。”

談的高興了，於是，盧生就看見自己的簡樸的衣服而開始自哀自憐起來，“乃長歎息曰：‘大丈夫生世不諧，困如是也！’” 呂翁就說，看你健健康康，談吐詼諧，有什麽好哀怨的呢？“生曰：‘吾此苟生耳，何適之謂？’”我這就是湊合活著，一點也不開心啊。沈既濟的文字，不太用力，但很耐琢磨。呂翁說：這還不開心，那你還想要什麽啊？哎呦，這下盧生就吧啦吧啦的說出一大段話來：“士之生世，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選聲而聽，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後可以言適乎。吾嚐誌於學，富於遊藝，自惟當年青紫可拾。今已適壯，猶勤畎畝，非困而何？”誌向很大，說完他都累了，“言訖，而目昏思寐。”呂翁就拿出了一個枕頭，勸盧生說：小夥子，你來歇歇吧。在我的這個枕頭上躺躺，你的所有心願都會滿足的。

然後，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枕頭是瓷的。

唐朝開始出現瓷枕頭。

幾乎所有的動物睡眠時都不枕枕頭，即便是靈長類的猴子，猩猩和猿，睡覺也不需要枕頭。隻有人類例外。今天人睡覺時如果不枕枕頭會非常不適應，可能會無法入睡。而孤枕難眠，《詩經·陳風》有“有美一人，碩大且儼，棄寐無為，輾轉伏枕。”我們可以推測，最有可能的是，美人戀愛上了某個小夥子或姑娘，因此孤枕難眠。可是世界上卻從來沒有過一個雙個連體的枕頭啊。2005年10月，丹麥向駐紮伊拉克和科索沃的本國維和士兵發放了一批音樂枕頭。這些枕頭與舒適的現代基本枕頭一樣，隻不過內部安裝了揚聲器和mp 3播放器，可以讓士兵聽著音樂或大自然中的蟲鳴鳥啼，水流風行的聲音入睡，用以緩解士兵的心理壓力。這個枕頭是由丹麥音樂家尼爾斯·耶傑研製的，用於治療心理疾患。據說效果顯著。最早的枕頭看著一點也不舒服，就是一塊長方形的石頭，中間鑿成凹陷。腦袋大的人睡著可能會被硌住，腦袋小的睡覺轉身時，鼻子或許會被碰傷。今天的人如果枕著這樣的枕頭，可能會感覺痛苦。而更早的時候，人們可能也枕過草木、土塊，因為《禮記》有過規定：父母去世，子女要用土塊做枕頭。中國最早出土的枕頭是商朝的石製虎頭枕，戰國時出土過竹枕，漢代出土過絲綢製作的枕頭，不過絲質的枕頭似乎並沒有流行，唐朝又開始使用木枕，但更流行的的瓷枕。唐朝的瓷枕一直使用到了明清。清代才開始有了內部填充的棉布枕頭。

而呂翁給盧生的瓷枕裏麵是空的，兩邊有洞。這在唐朝非常普通。盧生的頭一枕上去，洞就漸漸變大，裏麵明亮起來。而盧生變得越來越小，然後，盧生就走進了枕頭裏了。這樣，一個中國男人最著名的夢就開始了。

解夢

分析這個夢的構成，首先是娶了清河崔氏女。看到了吧，在唐朝，男人做夢都想娶清河崔氏女。而且這女子不僅是名門，還“女容甚麗，”特別的漂亮，有女人味，還“生資愈厚”，哎呀，還特別的有錢。兩千年前的屌絲書生就做夢娶到了白富美。“生大悅，”並且，“由是衣裝服馭，日益鮮盛。”哎呀，盧生終於可以穿名牌開豪車，從此就再也不是那個一副寒酸聊到高興就自哀自憐的人生旅途中的屌絲小盧了。

接著，進士登第，做官，然後，興土木，修路，受到人們愛戴，“刻石紀德，”升官，然後，盧生又統兵掛帥抗擊外族入侵，建功立業，“大破戎虜，斬首七千級，開地九百裏，築三大城以遮要害，”而且，老百姓又是“邊人立石於居延山以頌之。”回來後，“歸朝冊勳，恩禮極盛，”但他仍然保持謙虛謹慎，所以，“時望清重，群情翕習”，但是，樹大招風，開始受人嫉妒，“大為時宰所忌，以飛語中之，”流言蜚語，人言可畏啊！結果，被貶官了，“貶為端州刺史”，但後來又複啟，並且官至宰相。

可官做大了更危險。隨後果被誣陷，“複誣與邊將交結，所圖不軌。製下獄。府吏引從至其門而急收之。”官兵來抓他，在外麵砸門。這一回，盧生“惶駭不測，”對妻子說：“吾家山東，有良田五頃，足以禦寒餒，何苦求祿？而今及此，思短褐、乘青駒，行邯鄲道中，不可得也！”說完，“引刃自刎。”

但盧生並沒有死。“其妻救之，”而且，隨後有貴人相助而獲免。也就是，別人都死了，隻有他幸運的活下來了。“其罹者皆死，獨生為中官保之，減罪死，投驩州。”並且，最終被皇上察知冤情，再次複官。總之，真正幸福的人生，要不斷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但自己總是幸運的，一次次有驚無險。“封燕國公，恩旨殊異。”而且還要，皇上特別的愛他。

這時，盧生已經是國家的老幹部了。生了五個兒子，也都特棒，特優秀，特成功。自然老盧特為兒子自豪了。

但是，這時盧生開始迷戀上了奢華淫逸的生活。“性頗奢蕩，甚好佚樂，後庭聲色，皆第一綺麗，前後賜良田、甲第、佳人、名馬，不可勝數。”有金銀財寶，有聲色犬馬，有功成名就，步入老年，卻更貪戀美女佳肴。這個看戲的人都非常清楚，盧又要大禍臨頭了。然而，結果呢？老幹部並沒有遭遇不幸。但“後年漸衰邁”，衰落是不可避免的。時間殘忍也最公平。老幹部病了，但仍然非常榮耀而且熱鬧，“中人候問，相踵於道，名醫上藥，無不至焉。”不停的有官員前來慰問，有名醫上門診療。可還是“將歿”，要掛了。這次上疏請求回鄉，被批準。

老盧生終於回家了。而皇上對他真好，“令驃騎大將軍高力士就第候省，其勉加針石，”讓高力士到他的府上給他紮針治病。高公公紮完針後，盧生，“是夕，薨。”

這是大團圓的喜劇嗎？這是關於命運的悲劇嗎？

沈既濟的《枕中記》像是一篇黑色幽默的。好像他在用輕鬆詼諧毫不著力的筆法寫出了一些異常真實，異常悲哀的東西。關於中國的文化人。盧生的夢裏麵不僅有美人，富貴，官顯，石碑，進士及第，功成名就，還有縈繞著，流言蜚語，貶官，自盡，外族侵略，皇恩與感恩等等事件。這些都是中國曆史上文人潛意識裏的憂慮。最妙的是盧生中間要被殺前說出的那段類似李斯被斬鹹陽時說的名言，和最後夢想成真的浮華生活的對比。這樣比太史公李斯都更加意味深長，也更加蒼涼。盧生的夢既有噩夢又有美夢，是萬夢之夢，千人一夢，千年一夢，是真正的中國夢，也是世界夢。

而且，這一段將要被殺前的獨白使小說結尾帶有了幽默的意味。

小說的結尾是這樣的：盧生醒後，環視屋舍，看見主人蒸的黍米還沒有熟，“觸類如故。生蹶然而興，曰：‘豈其夢寐也？’翁謂生曰：‘人生之適，亦如是矣。’生憮然良久，謝曰：‘夫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 呂翁說：“亦如是矣”；盧生說：“盡知之矣。”然後，就走了。

《枕中記》源自南朝劉慶義《幽明錄》中的《焦湖廟祝》，《焦湖廟祝》就要簡單的多。而且那個故事最後把故事要說的說明白了：“謂枕內曆年載，而實俄忽之間矣。”然而，在《枕中記》中，一個說：人生就是這樣的；另一個說：全明白了。可是，沈既濟沒有告訴我們，“亦如是”到底如是的是什麽，也沒有告訴我們“盡知之”，到底知道了什麽。於是，我們也不知道這篇小說是特別的黑的天才之作呢，還是依然是一些人生如夢，萬事皆空的老生常談，一部微型的迷你《紅樓夢》？

我覺得《枕中記》的長短正是合適。如果把這個夢寫的太長太詳細，像湯顯祖改編的《邯鄲記》就平庸了，變成電視劇了。

聰明美麗張麗華

說到南北朝時的美女，除了獨孤伽羅，蕭貴妃，還有一個不得不說說，她就是陳後主的貴妃，張麗華。據說，張麗華的頭發特別美而長，“發長七尺，鬒黑如漆，其光可鑒。”而且氣質非凡，“有神彩，進止閑華，容色端麗。”所以，她化過妝打扮好後，就會“每瞻視眄睞，光彩溢目，照映左右。”當她站在樓閣軒檻時，宮中的人遙望，感覺像是仙女站在雲間。

所以幾百年後，有一個男人，穿越族，蔡東藩先生看到後就評論：“張麗華為江南尤物，與鄴下之馮小憐相似，小憐亡齊，麗華亡陳，乃知尤物之貽禍國家，無古今中外一也。”這個蔡老先生年輕時也和中國的許多男人一樣，特想做官。但沒做成。後來就賭氣，回家寫曆史演義。寫時中間夾雜許多自己的評論，有時像是帝王師，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有時像在糞土當年萬戶侯。但也有一些時候，他的評論看了特別讓人對於中國的男人喪失信心。據說當年毛主席特別喜歡蔡老先生的這個中國曆史係列。還是在陝西奮力呼籲抗日時，他就指示在國統區的地下工作者給他購買全套的蔡老先生的書穿過條條封鎖線送到延安。那時，也有許多愛國青年，為了抗日，救國，冒著危險，來到延安。其中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女性，以前上海灘的女影星，來到延安後，被主席的風采迷住，主席也被她的年輕美貌迷住了。後來兩人在延安的窯洞裏結為了夫妻。再後來革命成功了。新中國成立。中國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時代。再後來，主席去世。那個女人被判刑，最後用一條絲襪自溢了。

胡鬧皇帝

《南史·列傳第二》：“張貴妃發長七尺，鬒黑如漆，其光可鑒。特聰慧，有神彩，進止閑華，容色端麗。每瞻視眄睞，光彩溢目，照映左右。嚐於閣上靚妝，臨於軒檻，宮中遙望，飄若神仙。”

注意，《南史》中說這個女孩子：“特聰慧，有神彩。”

當年，百官啟奏，都要通過太監蔡臨兒、李善度呈遞請示，陳叔寶則倚著靠枕，讓張麗華坐在他的膝頭，共同商議決定。張麗華坐在陳叔寶的膝頭，一邊扭來扭去，一邊搖頭晃腦發表觀點，她的長發就老是會撩到叔寶的眼睛。陳叔寶同誌也就無心聽奏折，光用手指梳理、玩弄張麗華同誌光滑烏黑的頭發。這個女孩子不僅美若仙人，而且記憶力超強，那些男人有記不住的事情的時候，她就脫口而出告訴眾人。書寶同誌就越發的愛她。不過，陳叔寶同誌也真的夠胡鬧的。哪能把美人抱在膝頭辦公呢。

不過，張麗華的聰明在曆史上隻是一些小聰明而已。這幾個人都有些像小孩子，把政治不當回事兒了，治國如兒戲。豈不知道政治從來事關生死，是事關許多人的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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