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何在
念舊的心思盤桓於心 ,節日期間尤甚,微信拉近了不少人與人
之間遙遠後留下的間隙,思想的,情感的,身體的。。。。。那
些漸行漸遠的歲月和身影又都Pop到每天的日子裏。可畢竟時間
是個矢量就是走向未來,過去的任你如何不舍,在時間裏都變了模樣。
鬥轉星移中我們看別人,別人也看你,陌生的感覺在距離中愈來
愈濃,直至變成不可理解。我們還是原來那個人嗎?是又不是。
除了臉上的皺紋,越來越稀疏的由黑變白的頭發,這一切之後,伴著一顆無可奈何不甘的皺皺巴巴的心。小孩長大,大人變老,老人變沒了。漸次中行,亦喜亦憂自是正常。
衰老是殘酷的人生事實,不管你修養出何等神仙般的道行,就是
到了大師一級的通透,也還是'悲欣交集'的感歎。
……
最近我一邊騎車一邊聽王陽明的心學,顛來倒去琢磨知行合一,陽明學裏的格物致知與朱熹理學格物的不同。
一本之理,分殊之理到王陽明龍場悟道得出'心即理',他最終打通知與行之間的隔膜,把格物,正心,誠意,修身,平家,治天下捋成一個認知實踐的過程,在行動中使知識或思想得到印證,使道德心和良知從書房走出來成為社會行動。
知之真切篤實之處既是行,行到明覺精察處既是知。王陽明在短暫的一生中達到了立功立言立德的三不朽境界。
……
老友釗近來也在微信裏出沒,無意中把這些年時間,距離形成的相互無知填空似的自動充盈了不少。
我隱隱感覺釗變了,除了外表還有內容。熟悉的依舊是誇誇其談。
年輕的釗被歲月已經埋葬,或許是我的記憶已經被歲月腐蝕,不管願意如何有些東西已經隨著時間消失了。或許原本就沒有過是青春的想象力欺騙了我們的眼睛和記憶.
於連式的男生我認識不少,釗也算一種吧,我們這一代人中,於連是各種各樣的麵貌, 唯精神很一致,中式於連他們除了少有於連最後坦然死去的結局,大部分到現在都完成了羽化的過程,從二十幾歲活到六十歲.
釗放棄了任何羽化的可能和努力,用不可思議的方式落地。他沒有像王陽明在龍場悟道的升華,得出知行合一,心致理的偉大理論,也沒有像於連最後被上流社會拋棄處決。
他回了家,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獨身者.有一個手機, 足不出戶漫遊在網絡,動動手指,學會複製,用輕浮低俗的市井語言從貓一直罵到黃鼠狼,耗子,土鱉,海龜。
“士”在中國已經沒有了,精神肉體都消滅了。西方現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在中國也無法產生。空投回去的也難以為繼.
釗還是釗,還在不停地吸煙,一邊領著社會救濟,一邊詛咒著社會主義,他用樂觀膨脹穩定著自己的形象,隨口詛咒著周圍的一切,這是他新的習性我以前不熟.
誌大才疏,口若懸河,當基本生活都依靠社會救濟來維持時,還在不停地雲山霧罩,指點社會迷津,這多半是為了安慰自己的空虛吧?
我實在不忍心這樣說釗,因為那也是說自己.
我是不是Snob?還是現實生活太Cruel?一種說不清的悲涼在心中彌漫開來,故人舊交的七零八落.為釗的落拓,為消失的情誼.為我們爬過了一座山,在人生的第二座山腳下不再有釗做同行人.
於1-5-2017
後記:
這文之後又過去了四年多,釗重病在身足不出戶,出門就是為了必須去醫院.
感謝網絡,使一個原叱詫風雲尚誌尚氣尚說的人可以吃茶風韻而不鬱悶無聊,感謝有了福利養老醫療救濟,使他一個一事無成空懷壯誌滿腹經綸自以為是的人沒有流落街頭.
釗努力保持著他的自尊和驕傲,沒人能把他打倒,除了死亡。至於別人是不是看得上眼從來都不過他的腦子,他本來就目中無人這倒是很像Autism,隻是他從來沒有被語言困住過.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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