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知曉你

來源: 簡丹兒於 2021-08-25 11:49:31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895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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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到姚爺談啟功的字，為兄有回帖說自己差點得到啟功的字。幾乎都要接他倆這個話題，我得到過啟功的字，很多年前。但是，在一次搬遷中遺失了一隻箱子，那幅字在裏麵。

終於作罷，字都丟了，說出來也沒多大意義了。更重要的是，送我字的人已不在。徒添傷感。

剛看到姚爺“。。。。。女人，疼的生靈。丹簡兒。。。。。。“，還是讓記憶重現一下。

五年多了，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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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曉你

班長來信 “Z也走了。“

楞了一下。什麽？你走了？

你的樣子一下跳到眼前。濃眉大眼，方闊的臉，一腮濃黑的胡子。記得上次聚會的冊子上你發來的照片是你站在野地林邊，身旁有一頭驢。這樣與驢合影並拿來做存檔照，全班大概就是你做的出來。

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就不在了？

無法想象，也難以接受。實在不甘心，想找到你活的氣息，你在的影子。

翻出你的電話號碼，打過去，一遍遍是：“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就是說，這就是真的，你的電話已關機，你永遠不會再接電話了。

打開郵箱，一封一封翻看你的信。畢業二十周年聚會後，我們三年裏有斷斷續續的通信。說是信，其實就是些隻言片語。

“你現在工作挺好吧？什麽時候再回來，有時候真挺想在一起聊聊。”

“來到蓉城總以為你是成都人，想起你，何時在蓉城能見到你？我下旬到新疆，需辦什麽事告我？”

“今年春節後一直呆在重慶，有時間看了一些閑書，有時總在想自己寫一本書，把自己的故事、我們的故事講給別人聽，盡管不一定精彩，但他卻真實。”

“想幹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平生塞北江南，歸來華發蒼顏”。為了這點浪漫，也需要付出畢生的精力。“

“念故人千裏，人間笑語；分秋月萬家，月裏情思。一切都好吧？中秋快樂！ ”

“我們還是年輕人，遠沒到中年。”

我們還年輕，遠沒到中年。---- 這是你說的。還那麽自信認為自己年輕的你，怎麽會走呢？而我該說的一些話竟沒有機會說了。

說什麽呢？有時人的語言很沒意思，或者說很難表達意思。

畢業時，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去大機關大機構，可你卻自願去了老區一個縣，你以為改變中國社會需從基層做起，你充滿理想又不乏實幹，可是你最終棄官從商，沒有人知道你這之中的心曆旅程。你是商人，但又不是一個正經的商人，倒像一個雲遊四海的獨行俠。而每每在同學有難處時，你就出現了。你總是那樣簡單直接實在，沒有修飾，沒有裝潢，如粗糲的一方原石，但一接近你誰都能感到你生命的熱度。

近幾年，我似乎都忘了你。而今天一些畫麵清晰如昨。比如，那場知識競賽，緊張中我亂按了搶答鍵，可我並不會答啊，我遲疑膽怯，一瞬間，你站起來了，不是你按的，自然你也不知答案，麵紅耳赤看著台上台下的一片哄笑，這難堪的境地本該是我麵對的，可你去麵對了。還比如，有兩次，剛放下那一大鐵壺開水我隻是歇口氣，你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言不發拎起桶大步而去，丟下我在人來人往的校園喊停不是追趕也不是，心裏便想，幹嘛強加給別人你的幫助？再比如臨畢業時的某一天，你匆匆進了教室，徑直走來塞給我一卷紙，“啟功的字討來了，”這是你曾聊過的啟功是你同鄉……

回憶這些，就像我靜靜地坐在青春裏。

那些年我沒說過謝字。這些年，我好像也沒說過謝字。過去或許因為年輕清高，現在是因為什麽？是不是該套用網絡上的一句話，“生活把我們生吞活剝成無情無義的人“？

真切地感到心在痛。

我還有沒有機會告訴你，其實我知曉你；我還可不可以告訴你，在你粗獷的外表下，你內心世界裏有著一種天真，柔軟和浪漫，而這些於這個世界是多麽珍貴。

斯人已去，就這麽兩句話我已無處可說。

2016.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