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月壇北街五號樓

 

作者沈容,前廣東電視台台長、北京廣播電台編輯部主任。1973年,丈夫李普從廣東調到北京,任新華社北京分社社長,沈容隨同前往。一家子在月壇北街住了三年。這三年真是天翻地覆、驚心動魄的三年。而他們的鄰居也非同一般,各色人物都有,其中就包括了毛澤東的秘書葉子龍與張玉鳳,這使得月壇北街五號樓不同尋常。本文摘自《文史博覽》2005年第15期,原題為《熱鬧的月壇北街》。

 

 

 

可憐天下父母心
 
1973年,老伴李普和我從廣東調到北京。李普在新華社北京分社任社長。我本來也可到新華社工作的,新華社有一不成文的做法:調夫婦一方,另一方也要分配工作,何況我還是新華社的老人。但是李普認為夫婦在同一單位不好,所以我隻得另找單位。
 
北京分社沒有宿舍,有一陣,我隻得在李普的辦公室裏搭一張床,和他一起住在辦公室裏。後來幾經周折,在好友張鐵夫的幫忙下,才為我們找到了月壇北街五號樓的宿舍。
 
五號樓是新蓋的五層樓樓房,我們住在四樓。樓房正對月壇公園的大門,這對我們有很大的吸引力,出門過馬路就可以在公園裏散步。我們有兩套房,一套是一室一廚,另一套是兩室一廚。有這三間房,我們當時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在月壇北街住了大約三年。這三年真是天翻地覆、驚心動魄的三年。多少可歌可泣的事發生在這三年!而我們的鄰居又非同一般,各色人等都有,使我們這小小的五號樓熱鬧非凡。打從到北京以後,最難忘、最熱鬧的可以說就是這月壇北街五號樓了。
 
我還是從頭慢慢說起。有了房子,就可以和親朋好友走動走動,敘敘舊,吃頓飯。那時還不興上館子,都在自己家裏做幾個菜。我印象最深的是當時朋友們見麵,離不開的話題是如何把子女調回來。我們的朋友大都是戴過各種“帽子”、關過“牛棚”而後“解放”的,子女們都上山下鄉去了。怎麽把子女調回北京是父母最揪心的事。
 
一代年輕人都被剝奪了學習的機會,作為父母怎能不揪心呢。我們的兩個女兒都在廣東。我們也四處奔走、八方打聽調子女的辦法。可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聽說中央有一個政策:老同誌可以調一個子女來京。這真是盼望已久的好消息,朋友們欣喜欲狂,奔走相告。可是誰也說不出怎麽個調法。我們聽到這個好消息後,首先考慮的是先調大女兒,還是先調小女兒。書信往返,商量再三,決定先調小的。因為大女兒在廣州,還有朋友照應,小女兒遠在韶關一個工廠裏。接著發愁的是怎麽個調法。
 
小女兒在韶關一個工廠裏當工人,先是開大吊車,後來說女孩子開大吊車太危險,就讓她學會計。好不容易經朋友了解到北京市一輕局要會計,我們就和一輕局聯係。一輕局人事部門的人說:“隻要韶關方麵肯放人,我們就下調令。”於是,我們馬上和韶關聯係,韶關工廠方麵則說:“隻要對方下調令,我們就放人。”來來回回聯係多次,都是這兩句,誰也不說第一句話。真不知道奧妙在哪裏。
 
事也湊巧,李普有一個學生在月壇區政府工作,她說可以把戶口先調來,再談工作。經她幫忙,調來了小女兒的戶口,這樣小女兒就進了一輕局。很久以後我才恍然大悟,戶口之所以那麽重要,是因為那時吃飯要糧票,穿衣要布票,買什麽東西都要票證。沒有戶口就沒有那些票。在首善之區的北京落戶口更是難如上青天。所以,哪個單位都不願找這個麻煩。
 
我女兒調來北京,大大鼓舞了我們的朋友們。新華社的老同事田林急急忙忙跑來我們家,打聽我們的女兒是怎麽調回來的。我告訴她先調戶口。但是我不能再找李普的那位學生了,因為她說過,她是破例幫了這個忙。田林知道了這個竅門,然而卻不知道大門在哪裏,還是急得團團轉。我認識一個小朋友,在中央電視台當攝影記者。有一天他來我家玩,我把田林要調女兒來京的事告訴了他,因為田林的丈夫和這位記者在同一個單位,彼此都認識。這位朋友想了一下,說:他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但是千萬不能讓田林夫婦來找他。因為,台裏一旦知道,他的飯碗就難保了。
 
我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田林,並且一再叮囑她,千萬不要去找那位記者,又把她女兒的姓名、地址告訴了記者。一切順利,不久孩子也調回來了。誰知田林的丈夫是個十足的書呆子,太高興了,竟跑到記者的辦公室去感謝他。越感謝那位記者越著急,跑到我家來抱怨說怎麽搞的,千叮囑萬叮囑,他還是跑到我的辦公室來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一高興竟什麽都忘了。這位記者後來到了美國,也就不在乎泄漏這個秘密了。
 
“泡病號”的日子
 
我沒有進新華社,調到了北京市廣播電台。那時還是“四人幫”的天下,工作了一陣,實在幹不下去,就稱病在家“泡病號”。像我那樣“泡病號”的人當時還不在少數。我和李普每天一大早就到月壇公園去鍛煉身體。
 
有一天,不記得在什麽情況下遇見了原電影局副局長司徒慧敏。他住在統戰部他夫人的宿舍裏,每天到文化部上班要經過月壇北街。當他知道我們在月壇公園鍛煉身體,就自告奮勇每天來教我們打太極拳。有一陣我們每天一大早就在月壇公園跟司徒慧敏學太極拳,打完拳回家和司徒共進早餐,海闊天空地聊一陣。
 
司徒的到來,使我們“泡病號”的日子,多少增加了一點色彩。司徒在上個世紀30年代江青當電影演員時,曾當過江青的導演。上海電影界的人,凡是和江青有點關係的,都在劫難逃,廖沫沙和江青有過某種特殊的關係,“文革”一開始就提心吊膽,他很快就在全國大張旗鼓討伐“三家村”的事件中給逮住了,他是“三家村”的一家。司徒和江青接觸更多,而他竟能幸免,我不知道他有個什麽竅門。他為人和善,健談,見多識廣,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懂一點俄文、法文,人們戲稱他懂“八國英文”。
 
在共進早餐時,他常常說一些笑話,引得我們哈哈大笑。有一次,他講他曾陪茅盾去蘇聯,茅盾要司徒陪他去逛公園。到了公園,遊客聽說茅盾是中國的一位大作家,圍住了他。茅盾即席發表演說。司徒隻好給他當翻譯。司徒說:“我懂得的俄文有限,一般日常用語可以對付,而茅盾大講特講文學,我沒辦法,隻好茅盾說茅盾的,我說我的,翻來覆去講中蘇友誼,因為我隻會說這兩句話。”
 
我們的好朋友中有三位解放初曾在漢口《長江日報》用馬鐵丁這個筆名發表了一係列雜文,這些雜文名噪一時,後來結集出版,洛陽紙貴。這三位朋友是詩人郭小川,後來當北京市委宣傳部部長的張鐵夫和人民日報副刊主編陳笑雨。陳小雨在“文革”開始不久自殺了,他是副刊主編,理所當然屬於文藝黑線人物。批鬥文藝黑線人物,他被拉去陪鬥了一場,就自殺了。聽說他陪鬥以後回到家裏又挨家人批鬥。紅衛兵批鬥,那是“造反有理、革命有功”,當然不問是非、不分青紅皂白;如果自己的親人也和紅衛兵一樣,那真是無路可走了。
 
無獨有偶,郭小川的妻子也在揭發郭小川,所以,有人叫郭小川趕快躲起來,他就躲到河南去了。有一天下午,郭小川的小女兒梅梅來我們家,她說,她在外麵聽到一些說法,回家說了說,她媽媽馬上記下來。梅梅嚇壞了,不敢再回家,在我們家吃了晚飯,馬上乘火車到河南她爸爸那裏去了。這一場革命真是史無前例,妻子出賣丈夫、媽媽出賣女兒,人們難道真是瘋了!郭小川後來死得很奇特,剛粉碎“四人幫”,他十分興奮,那時他還在河南,晚上,他吃了安眠藥,躺在床上抽煙,煙頭點著了床褥,他竟沒有發覺,就這樣走了。
 
馬鐵丁中僅剩的一位張鐵夫,住在月壇南街,離我家很近,我們經常往來。我們經常在他家吃飯,有時還住在他家。張鐵夫刀工極好,他可以把黃瓜、胡蘿卜等蔬菜切得很細,拌成涼菜,真是一絕。後來,我們搬了幾次家,鐵夫也搬到萬壽路,相距遠了,見麵的機會也就少了。去年,我們特地買了一盆杜鵑花去看望他。他正在吸氧氣,哮喘很厲害。談到馬鐵丁那本雜文時,他歎了一口氣說:“馬鐵丁分家了。”他說:最早是陳笑雨的妻子把馬鐵丁雜文集中陳笑雨的文章抽走了,要另外出書;接著,郭小川的妻子也把郭小川的文章抽走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真不明白,這兩位妻子吃錯什麽藥了。
 
對門的“葉師傅”
 
我們住的四樓,還有一套房子,是三間一套,房門對著我們兩間一套的房門。我們的這位對門鄰居叫葉子龍,是大大有名的跟隨毛澤東多年的秘書。我們兩家的房門常常是敞開的,互相常來常往。葉子龍帶著一個女兒和一個小外孫住在那裏。葉子龍那時還沒有“解放”。他身強力壯,精力旺盛,很會生活,又健談。在生活方麵,他是我們的顧問。那會兒時興稱呼“師傅”。我們都叫他葉師傅。
 
我曾想,葉師傅當了那麽多年毛澤東的秘書,一定飽讀詩書,滿肚子逸聞秘事。可是,我不知道他願意不願意和我談這些,所以不好貿然問他。有一天,他問我願不願意幫他一個忙。我說,隻要我能幹的一定幫忙。我原以為是什麽生活上的事,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要我幫他寫一份檢討。檢討什麽呢?他說,很簡單,就是檢討安竊聽器的事。我完全不知道安竊聽器是怎麽一回事。葉師傅告訴我,其實不是什麽竊聽器。那時,中央開會,或毛澤東找人談話,毛的講話都要記錄下來,有時聽不清、記不下,中辦的人商量安一個小小的麥克風,把老人家的講話錄下來,然後按錄音整理記錄。過了一陣,被毛發現了,這就成為私自安竊聽器的大事。這事涉及的人很多,我問葉師傅,該怎麽檢討。他說,不牽扯別人,隻說我不對就行了。我按他的要求,字斟句酌地寫了一份檢討,葉師傅居然還相當滿意。
 
打這以後我們的話題就逐漸轉移到他當秘書時的情況來了。話匣子一打開,可以看得出來,他雖然被撤了職,但對他的老上級還懷有深深的感情,對他的秘書工作更是津津樂道。他說,他長期是毛的生活秘書,毛生活上一切事務他都管。毛澤東要做衣服,不用到裁縫店裏去,也不用叫裁縫來量尺寸。葉師傅記得住他的身長、肩寬、袖長、腰圍等等尺碼,他隻要到紅都服裝店,選好衣料,讓店裏照他說的尺碼做,做出來的衣服,保管合身。
 
葉師傅很懷念賀子珍,經常講當年在延安他妻子怎樣和賀子珍躺在一個炕上聊天。賀子珍的女兒李敏也到月壇北街來看望他,他也領她到我們家來,介紹給我們。在講到毛澤東身邊的一些人時,他說得最多的是一位姓陳的女孩子。他稱她小陳。這位小陳長得非常漂亮,能歌善舞,又很聰明。要她跳什麽舞,就能跳什麽舞。有一次,她看毛悶悶不樂,就要毛猜一個謎語。這謎語是“毛澤東打噴嚏”。老人家猜不出來。她說:“很簡單麽,‘毛病’。”引得老人家哈哈大笑。她曾要求毛批準她入黨,要求給她一份職務。這兩個要求都沒能達到,為此,她離毛而去……這些故事對我來說,真是聞所未聞,我怎麽也想不到在中南海還有那麽多離奇的故事。很久以後,聽說這位小姐去了香港。
 
樓上的新鄰居
 
我們住的五號樓的五樓上那時還有兩套房子沒人住。有一天,有人來看五樓的房子。葉師傅最清楚,他說,來看房的人是北京市第一書記兼市長吳德的秘書,可能吳德的秘書要搬來了。然而,搬來的不是吳德的秘書,而是一對老年夫婦。老太太胖胖的,戴了一副金耳環。金耳環在那時是很顯眼的,因為破四舊時,這些東西早就破掉了。老大爺比較瘦,但很結實。老大爺不久就到五號樓附近的副食店打工去了。我們不知道搬來的是什麽人。但是有點怪,更使我們納悶的是:究竟是什麽人,居然要北京市市長的秘書來號房子。
 
葉師傅消息靈通,他告訴我們:新來的鄰居是現任毛澤東的秘書張玉鳳的雙親以及她丈夫的弟弟。葉師傅說,張玉鳳的父親原是鐵路上的搬運工人,呆在家裏不舒服,所以到副食點裏去幫忙搬運蔬菜。張玉鳳的媽媽則在家操持家務,小叔子在一家工廠當工人。新的鄰居搬來以後,五號樓就顯得更熱鬧了一些。最忙的是葉師傅。他時不時以各種借口,如水表、電表等等跑上五樓去視察一番;然後來告訴我們,五樓又添了什麽家具,什麽顏色,放在什麽地方等等。有一次,他從五樓下來,對我們說:“毛主席現在湖南。”我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他說,張玉鳳給家裏捎來一條羊腿,包羊腿的報紙是湖南日報。他很善於和人交往,也很能贏得對方的好感。他在和新鄰居的交往中常常給我們帶來各種信息。
 
“我這裏不是公用電話!”
 
有一陣,張玉鳳經常來我家打電話。她很有禮貌,來我家時,總忘不了說一句:對不起,借打一個電話;打完,也總要說一句謝謝之類的話。有一次,她還把她的兩個小孩帶來,叫小孩叫我們爺爺奶奶,很“熱絡”。作為鄰居,來打個電話,是人之常情,何況她還彬彬有禮。她的電話大體總是兩個內容:一是問老人家看電影看完沒有,一是要車來接她。不久,另一位女士也來打電話了。她來我家,與張玉鳳完全不同,昂首闊步進來,打完電話就走,那真叫傲氣。礙於情麵,我們也就讓她打了,大家都是鄰居麽。後來打來找她的電話特多,我們要拉開嗓門叫她接電話。她的電話一多,又加上她那不可一世的態度,讓李普不耐煩了。有一次,又是她的電話,李普抓起電話,厲聲說:“我這裏不是公用電話!”啪地把電話掛斷了。
 
我們有一位廣東朋友的女兒叫曉平,在北京外語學院學習,每星期假日都到我家來。她說他們學校來了一個“紅旗學生”。所謂“紅旗學生”是指來上學的學生是乘紅旗轎車來的。那時,紅旗轎車隻有高級領導才有資格乘坐,居然有學生乘紅旗轎車上學,當然全校轟動。曉平說,這位“紅旗學生”不和大家一起上課。她要把老師叫去,單獨給她講課。學校叫她填表,她說:“填什麽表,你們叫汪東興去填。”
 
這位如此特殊的學生就是來我家打電話的那位女士。還是葉師傅最了解底細。他告訴我們:那位女士原來是江青看中去當她的護士的,後來,江青把她推薦給毛澤東,用意據說是企圖在毛澤東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人。她雖然長得還算漂亮,但是她的那種作派叫毛澤東受不了。終於使毛大發脾氣,拍桌子叫她滾蛋。真叫她滾蛋了,那江青的麵子往哪兒擱。還是周恩來想出了一個辦法,把她送到北京外語學院去學習。這樣,她就住到月壇北街這裏來了。
 
在毛澤東病重的時候,那位女士匆匆要出嫁了。據說是嫁給一位老將軍的兒子。那天,我在樓梯口,看到一位身穿軍裝,老邁龍鍾的軍人吃力地爬上高樓,又從高樓扛著一個鋪蓋卷吃力地往樓下走。我看著,心裏很不是味兒。讓司機和警衛員在樓下等著,老將軍自己來幹這種重活,對自己的兒媳婦這麽著,是不是太那個了一點?
 
不平凡的一年
 
轉眼到了1976年,這是天翻地覆的一年,有悲、有喜、有驚、有樂、有哭、有笑。先是周恩來、朱德、毛澤東去世,期間還有唐山大地震,更有出乎人們意料的“四人幫”的覆滅。我們的月壇北街五號樓更是熱鬧非凡。
 
這年的18日周恩來去世。76日,朱德去世。不到一個月,728日又發生了唐山大地震。我們都還在睡夢中,李普首先發現房子、家具都在晃動。他說,地震了,我們慌忙起床。天下著蒙蒙細雨,我們打著傘趕緊往月壇公園跑。這時,公園裏已擠滿了人。等到天亮,我們上樓去吃點東西。從收音機裏才知道這是唐山發生了地震,而且餘震還在繼續。我們急急忙忙跑下樓。這時,在月壇公園旁邊的球場上,張玉鳳父母家已由部隊給他們搭起了一個很大的帳篷。我們走進去一看,真夠氣派,床褥、桌椅板凳都搬下來了,連煤氣罐、爐子、廚櫃都不缺。張玉鳳的媽媽很客氣地邀請我們搬進去,我們謝絕了,仍回到月壇公園。不久,新華社北京分社的人到公園裏找到了我們,把我們接到了分社搭的防震篷裏。分社所有的工作人員連同家屬都擠在一個防震篷裏,隻能像沙丁魚那樣一個挨著一個。我們覺得依靠組織,心裏比較踏實。到分社,我們才知道地震在7.8級以上,把整個唐山毀了。天津、北京也有些房屋倒塌。
 
那時,各單位和居委會都在忙著發放防震器材。人們已經無心工作,用各種器材在每一塊空地上搭起各式各樣的防震篷。群眾忙防震,“四人幫”在報紙上忙批鄧。天災人禍一起來了。地震剛過去不久,99日,毛澤東去世。918日,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了盛大的追悼會。這之後,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月壇北街我們家,親朋好友川流不息。有人說王洪文照了標準像,有人說江青到大寨又如何如何。不記得誰從哪裏弄來一本一個外國記者為江青寫的《紅都女王》,悄悄地在大家中間傳閱。國家的命運將會如何?人們愁眉苦臉,惶惶不可終日。

再後來,粉碎四人幫,大快人心,中國的曆史從此翻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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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嘴謊言。沈容在北京廣播電台就是一臭大糞。 -不具體- 給 不具體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20/2021 postreply 20:2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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