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故事,有點兒沉重,有點長。
計劃生育高潮那會兒,我隨醫療隊下鄉,為婦產科醫生做人流、人引、結紮保駕。自願很少,基本上都是民兵持槍押來的,也有穿繩綁來的。
此時,護士長對民兵說,她不能做,胎兒已成型,再說,強行引產會引起產婦大出血,危險性極高。民兵哪管這一套,最後大隊長,公社黨委書記都來了,護士長就是不幹!醫療隊長說,誰上!無人應答。他急眼了說,共產黨員上。
術中,產婦大出血,我急了,顧不得洗手、消毒、帶手套,切開就掏,盲找,出血點止血。本來懷孕期血管就豐富充盈,極易破裂,那個該死的年輕醫生無經驗,早點喊我啊!這種動靜脈皆破裂,神仙老子都無法!我沒人腔的大叫:切靜脈給血!設備呢!血呢!才想起這是哪。這種情況,血很快就流光了!我還瘋狂的試著,掏著…護士長滿臉淚水搖晃著我,泣不成聲說,人沒了!
下班時,我偷偷的撿起了那個小東西,用紗布裹著帶走了。
如果你們曾經參觀過博物館,見過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動物胚胎標本,要是換成一個完全成人的…簡直不敢想象。
後來,護士長行政記大過處分,調去洗衣房。
一郎說的那個加拿大奧運遊泳金牌的中國棄嬰是幸運的,如果你是70年底到80年底那時在農村出生的老二或老三,更要感恩你們的父母,他們是冒著生命危險保下了你們!
後記,我把那個小人放進了福爾馬林液的試管裏,一直保留著,紀念著。直到我來美國前,怕不好過關,把她(是個女嬰)埋在了我父親的墓碑下。因為他也是一位在蘇格拉底像前宣誓的醫生。
謝謝一郎的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