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威士忌可樂喝完了，剩下幾塊冰
冷氣。噯氣。如死亡的星光
門燈，毫無顧忌地閃爍
你吸橘子汁的姿勢，你杯子裏的月亮
這麽久沒見了我該怎麽說。怎麽說那天
我一大早來到大街上，街道死寂
風冰冷，念著咒語，樹葉沙沙響
我碰到一個賭徒，一個癮君子，一個醉漢
他們擋住我的去路想和我搭腔
次日我去看日出，在酷極海灘
碰到一個同性戀者。你願聽麽
願聽我可以告訴你沒有你的生活
我覺得生活無聊而為無聊活著
我覺得掙錢沒意思變得越來越懶惰
上次遇到你和你聊天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卻說了那麽多
但最關鍵的話我沒說。你能告訴我麽
是誰又讓你心動？他是無意還是有心
是因為愛還是恨，或是出於無聊的孤寂
或者根本就不為什麽。我一直沒搞明白
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
我還要一杯威士忌可樂
你能告訴我麽？你還要橘子汁麽
你愛聽麽？關於我說了和沒說的話題
其實我覺得不必說，說了也等於沒說
我沒說因為不知該怎麽說
是的，我總是有些失落。我知道你在心裏瞧不起我
你老是拿我和別人比，說我不比別人笨
但不務正業，不思進取。不就是寫了幾首破詩麽
不就是說過要去哪個鄉村種田
哪座山裏隱居，或在家裏做個居士
你情緒失控撕毀我的詩稿時我都沒生氣
為了適應你，我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
我還沒醉。你愛聽麽？關於後來的孤獨
關於你為什麽離去，你吸橘子汁的姿勢
在寒冷的天氣裏縮著脖子，夜空閃爍的門燈
如死亡。月亮從你的杯子跳出
掛在樹梢，顫抖著向我們吐出舌頭
我該怎麽說？語言又能說明什麽
我要再來一杯威士忌可樂
找人
因為我見不得光，隻好等到夜晚
才出去找人。月亮躲在被窩裏
那幾天總是那樣。冬天的夜空星星冷得發抖
星星的被子被人偷走
那人消失了。他寫過一些詩
對秋葉落日感懷身世，寫別人寫爛的
風花雪月。他也想寫發臭的朱門酒肉
每次拿起筆，不知怎麽開頭
可能他在詩裏消失了
他自己詩裏。自從那晚和天空通了電話
被閃電擊傷，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翻遍他的詩頁也沒有找到他
我隻好出去找人。那幾晚總是那樣
星星冷得發抖。我在風花雪月中尋找
也在天空，在衣服裏，桌子下
後來在影子裏和他不期而遇
它瘦得如一根豆牙
竹竿女人
雨夜，古老的客棧。一個女人
象竹竿。踉蹌著進來，從古老的門檻
從她的嘴裏逃出聲音
諸位影子，你們曾受封建餘毒的影響
踉踉蹌蹌跟著打傘的和尚
到村邊去豎立牌坊。眾人不睬不理
嘻笑、喝酒、哄鬧、抽煙
她眼望眾人。越看越象竹竿
聲音又從嘴裏逃出，每次狂風和暴雨
摧殘了多少文化和作物
然後是短暫的平靜，地球迷失了一圈又一圈
在一本被扭曲的不透明曆史中
更多的注釋又有何用 ？眾人還是不睬不理
嘻笑、喝酒、哄鬧、抽煙
她越站越象竹竿。古老的客棧外
繼續下著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