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美國三個月就買了輛車。三百六十塊錢。係裏的人問我,你確定是汽車不是自行車?還有人居然問,是鐵的嗎?太小看人了,真想開過來讓他們瞧瞧。當然不會開。
首先要學會開車。係裏一位懷孕八個月的博士後坐進我的車裏,告訴我方向盤,刹車,油門各在哪裏,還說記住右轉轉小彎左轉轉大彎,就結束了培訓。我在門口練了練就決定上路去買菜。學習執照不能單獨行動。一位南韓來的訪問學者有國際駕照,但是不會開車,就自告奮勇坐在車裏配合我。我們水平都很次,曾經因為黃燈是應該衝還是應該停在路上爭執不休。第一次上高速絕對是心驚肉跳。去飛機場接人的路上有八條線,進入高速後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從最外麵的線調到最裏麵,因為出口很坑人地開在左邊。一上去就下不來,麻著膽子往前走,一身一身地冒冷汗。最擔心的是,這車等紅燈的時候會熄火,手忙腳亂地趕緊重新啟動。
考駕照的時候心裏想,千萬爭氣別熄火。還真沒熄火,但是比熄火更糟。車頭前麵的蓋子突然彈開,整個擋住前窗的視線,我們正在橋上,考官是個女的,臉都白了。仿佛記得橋上不能停車。但是停下來,關上蓋子,一路開回來無語。這次自然是沒有通過。
過了一個月又回去考,偏偏又是這位女考官。這次她態度非常好,溫柔體貼。輕聲細語地讓我在停車場開了一會兒,仔細觀察了我平行停車就過了。
有一天晚上回家晚了,開著高光,引來了警車一路跟著我,閃著燈。我挺納悶兒的,為什麽我讓他他也不超過去。到了公寓停車場停下來,警車抵在我的車後頭,一個警察手捂著槍走過來。我特別禮貌的用我的破英語說,晚上好先生,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警察問我為什麽一直開高光,我說不就這一個光,我這車買來就是這個光,不開還能黑著?警察看出來這是個菜鳥,教了我一通高光低光怎麽開,緊急燈怎麽用就走了。
因為車舊,像坦克一樣開著並不心疼。靠近馬路牙停車的時候我通常拿不準距離,就用車輪蹭一下,蹭上了就是靠邊了。開進停車場的時候,經常懶得拐到入口處進來,就開車直接越過馬路牙子。一年半後換車的時候車上零件被我撞掉不少,沒有了消聲器,少一個車輪盤,前麵的保險杠撞掉了我用繩子捆回去。賣的時候車停在一個加油站,寫上要價六百,馬上賣了。我老板逢人便說我學到了資本主義的精髓。我說,當然,這是美國。
記得那時候汽油六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