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清晨
我從汩汩的雨聲中醒來。關閉著的百葉窗無從看出窗外的天色。屋內似乎還在夜色中流連，隻有從百頁窗葉片縫隙中透出的微光，讓我看清眼前的景像。
我的眼光從天花板轉向了對麵靠牆的大櫥櫃。櫃子深色漆麵的木頭看上去歲月久遠的樣子，鑲嵌的大鏡子裏反映著白色，是一扇門；桌麵上兩隻燭台，幾隻香水瓶，兩個鏡框在那倒映出一行重重的陰影。
我拉了一下蓋在棉被外的毛毯，無意間腳尖觸到了毛茸茸的絨麵，在那摩挲了兩下又伸回到棉被中。窗外的雨還在汩汩的響著，是落在了小水窪裏的聲音。聽了一陣，覺得無比的滿足。
一會屋裏似乎亮了一些。終於看到了一抹青綠，那是窗外的常春藤。從臥室床頭的這一邊，如果浴室的門開著，可以毫無遮掩地看到對麵高高的窗台。通常那裏的窗戶都緊閉著，但玻璃麵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的景象：那有一顆高樹，盤根虯枝，深棕色與淺灰交織，是木蓮藤條緊緊依附樹幹的痕跡。離大樹不遠處，不知從哪裏開始，一條常春藤悄然地爬上了陽台，開枝散葉在牆麵上，並漸漸地攀上了窗台。清晨，當我醒來時，通常習慣性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這一幕藤條交錯的青綠。
一夜的雨在山頭凝成了雪，細細碎碎的，象是抹在了青色之中。雪不大，隻是蓋住了半座山峰，很薄，稀稀疏疏的，青從白裏透著。天半陰著，山頭背靠著雲霧，連成一片，遠處的半山腰不見了影子，罩在了雲霧裏。
“它們多美啊，”每一次我讚歎不已。我眼中綿延的山脈，那線條，那陽光在層巒疊嶂布下的濃淡光影。關於這裏的山峰，J與C一樣。“是的，很美，很青翠。”這是他們在每一次我讚歎後的肯定。
這裏是類似從大陸延至到地中海的氣候。山脈岩石以花崗岩與沉積岩為主。高處綠被大多針葉樹種及闊葉林；低處及平坦的地麵覆蓋著灌木叢林，與小樹種。與亞熱帶的綠被相比是截然不同的視覺感受。
或許我有告訴他們我的故鄉亞熱帶季風氣候，或許在回鄉探親時路過的山景他們眼裏也見過，隻是他們怎麽會在記憶中留下痕跡呢？
“那是無關緊要的，記憶不會記住毫無深刻的印象。”“這種情感，他們不曾出生成長，又如何深刻？”我對自己說。
即使在他們出生成長的地方，這些山脈的色彩也是最初的打動；年紀尚輕，怎能體會到光陰流逝中的光影變化呢？那麽在我如今年長的年紀，我記得還是那一片青翠的山林啊。
晚上又是下雨，我失去了到屋外看那汩汩聲的衝動。前一晚我確實打開了門，看到了門外茶花樹底下的小水窪，那裏屋簷下在嘩啦地落著雨。
日期 1/25/21的點滴，回想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