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你好! 畢汝諧(作家 紐約)

 

2019年2月16日按:

前幾年,尚無N種風險,尚無黑天鵝灰犀牛等;習近平的新年獻詞,屢屢言及要讓中國人民過上美好生活;我毫不懷疑這是他的真心話。

然而,習氏美好生活無非是物質上的甲乙丙丁,絕不包括思想、言論自由,更不必說其他政治權利了。

習氏美好生活的最高標本就是大熊貓——有一隻算一隻,無論長幼雄雌,均享受國寶待遇;而13億中國人能夠享受國寶待遇的,僅錢鍾書、袁隆平等寥寥數人耳!  

我想當至微至低的人而不想當享受國寶待遇的大熊貓。

於我而言,追求思想、言論自由乃是宿命。
11歲那年,蘇共舉行第21次代表大會,蘇聯與阿爾巴尼亞公開決裂,而中國堅定地支持阿爾巴尼亞。
我童言無忌,語驚四座: 蘇聯大,阿爾巴尼亞小;所以,中國應當拋棄阿爾巴尼亞,繼續與蘇聯友好,這樣就可以度過自然災害造成的難關了。
13歲那年,我聽到郭沫若之子在北大組織反黨集團的消息,大為興奮,便在一篇關於冬季晨跑的命題作文裏寫道:“從樓道向外看,是黑暗世界……”班主任一下子識破了我的春秋之筆,將該文交給景山學校校長方玄初(筆名敢峰,文革前發表許多理論文章);從此,我被校方內定為異路人,備受歧視.遺憾的是,這篇作文沒有保存下來,否則,我將驕傲地宣稱自己是毛澤東時代最年輕的持不同政見者、全國罕見的反黨神童! 
文革期間,北京有兩個著名的傻大膽,一個是我——公然揚言科學共產主義理論是偽科學;另一個是薛蠻子——膽敢直呼毛澤東其名而不銜。
20歲那年,我憤然文革地下文學著名小說<<九級浪>>;一舉進入文學史。
《文化大革命的地下文學》的著者楊健認為,畢汝諧是文化大革命采取批判現實主義的第一人。

三十四年去矣,我依然鼓呼:自由,你好!

   2007年按:當年,為了追求創作自由,我放棄了相對優渥的生活條件及數以百計的情人(年紀大了,越發認識到這是極其寶貴的人生財富!),遠托異國.

   1985年2月16日,上海虹橋機場.我注視著行李箱(內有許多犯禁的手稿,後來全數在海外發表了)順利通過檢查,不禁冷冷一笑:幾十年來,當局在文藝界錯抓了多少右派分子!今天,卻放跑了一個真正的右派分子!
   本文是我出國後發表的第一篇文章(筆名李浮)----1985年4月2日發表於台灣中央日報副刊;之後,我用筆名臧鳴仁(藏名人之諧音也)在中央日報副刊發表“關於大陸”係列短篇小說,轟動一時;隨即結集成書,於台灣出版.
   其時,中央日報負責人慫恿我去台灣當反共義士,以便與胡娜訪台形成呼應;我婉言謝絕:“我既然離開中國,就不打算回去了,哪怕是去台灣!”

 


   自由,你好! 畢汝諧(作家 紐約)

     
    走出紐約肯尼迪機場,我忍不住道出一句:“自由,你好!”
   對於有幸脫離中國大陸的我,[自由]實在是久違的字眼.
   當初,我也曾有過自由的時光——在繈褓之中,自由地揮臂蹬腿;在母親懷內,自由地吸吮乳汁;然而,當我稍諳人事之後,便失去了自由.
   千種百種宣傳機器向我灌輸:共產主義是天堂,是仙境……
   軟的硬的許多手段迫我膜拜:毛澤東是聖人,是真神……
   當文化大革命興起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當文化大革命失敗以後,他們告訴我:“你們要以鄧小平著作為武器,徹底否定文革!”
   當我想哭泣的時候,我必須嬉笑;
   當我想歡笑的時候,我必須鎖眉;
   當我想放談的時候,我必須沉默;
   而當我想緘口的時候,卻又奉命加入嘈雜的合唱:“四個堅持……”
   所幸,這一切都一去不返!仰望星條旗,腳踩美利堅大地,我無畏地大呼:“自由,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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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極其寶貴的人生財富”,忍不住笑了。。:) -水寧- 給 水寧 發送悄悄話 水寧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02/2020 postreply 21:4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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