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的理念,馬及其它

                                        柏拉圖的理念,馬及其它

 

許多人認為柏拉圖是西方哲學中影響最大的人物,用一個哲學家的話來說,哲學家兩千多年來都是靠著柏拉圖來吃飯的,對他的哲學加以解釋而進行反對或者讚成。的確,他的哲學對不少的問題進行了第一次討論(也許之前有過,但我們不知道,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但現在隻想談談他的理念論,我以為這在今天仍然影響巨大。

“柏拉圖指出,當我們說到時,我們沒有指任何一匹馬,而是稱任何一種馬。而的含義本身獨立於各種馬(有形的),它不存在於空間和時間中,因此是永恒的。但是某一匹特定的、有形的、存在感官世界的馬,卻是流動的,會死亡,會腐爛。”《維基百科》

對哲學感興趣的朋友當然知道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什麽名實的問題,白馬非馬等等等都是這個問題的種種變種。用今天許許多多的人的話來說,這是一個本質的問題,馬之所以是馬是因為有馬的本質(這完全徹底是一句廢話,但許多人隻能明白這種話)。對此簡單的解釋就是馬一定有某種內在的東西區別於其它的東西,所以馬不是牛或者人,這個就是馬的本質。柏拉圖的理念論就是以各種各樣的,類似於本質這樣的觀念存在於各種各樣的傳統哲學中,一直到上個世紀的語言哲學才徹底拋棄了這一類的東西。

在語言哲學看來,什麽是馬根本不是一個哲學問題,而是一個科學問題,所以哲學家根本沒有資格來說三道四。用今天生物學的觀點,馬就是有那種獨特形式的DNA的生物,這個造成了馬和別的生物的不同。

當然有人會說,這不是一個東西嗎,馬的本質就是馬的DNA,恐怕不能這麽說。首先,本質是很有些絕對意思,而科學和宗教最重要的區別就是科學從來沒有絕對的斷言。理解了本質就是理解了一切,而DNA是分子生物學的結果,將來生物學的進步一定會帶給我們不同理解。其次,我們說本質在很多時候都是指人和人的區別,而不是人和其它動物的區別,或者是組織,政黨這一類的東西,這些事情科學根本就無話可說。

為什麽說“馬之所以是馬是因為有馬的本質”是一句廢話,原因顯而易見,就是完全是同義反複,沒有任何信息,沒有告訴你任何有用的知識。而說到馬的DNA就完全不同了,這為你打開了一個新世界,海量的知識。在語言哲學看來傳統哲學幾乎都是這種同義反複,沒有多大的意思。

比如說一個大哲學家說:“哲學表明,意識是存在於它無限多個概念之上的,也就是說,意識是存在於自由的、無限多的形態之中,而對立的抽象內省的形態隻是它的一種反映。意識是自由的、獨立存在的、有個性的,僅僅屬於精神。老實說,鬼才知道他在說什麽;或者說,每一個人對這段話都有不同解釋,而且別人都不對。大概就是這樣才能成為大哲學家,深奧嗎。

 

下麵我們來看從兩者的不同能推理到那些不同的東西。

如果任何事情,特別是複雜的事情,比如人,都有一個本質,那麽宗教就會說是神規定這個東西,當然神完全知道;如果不相神,謙虛一點就會說,本質這個東西也許有些時候人不可能知道,但是,有人有非凡的智慧,因此比其他人要離本質更近一些,這就是偉大領袖。所以說偉大領袖和神是非常類似的東西,隻是程度上有所差別。

所以說,德國人那個時候都相信希特勒,因為他是偉大領袖,有非凡的能力和洞察力,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本質,從而得到結論雅利安是統治世界的民族,結果卻是盟軍把德國炸了一個底朝天。我想這個結論是不會大錯的,相信本質就給人與人的不平等留了一道後門,從這裏就可以走向獨裁。獨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宗教的,中國的皇帝又稱為天子,就是所謂的神授王權;另一種就是希特勒的偉大領袖式的獨裁,在哲學思想上都與本質這個東西有關。

語言哲學根本就不承認有本質這個東西,用維特根斯坦名言:“我的世界不是全部世界,我的世界是我的疆界”。這句話非常重要,我下麵來解釋。

任何人都有一個疆界(我的世界),然而在這個疆界之外,還有別人的世界,所以我的世界不是全部世界,當然不可能有什麽本質。我想可以這樣說,所有人的世界之和就是全部世界,當然繼續推下去,所有人的可能就是這個世界的可能,所有人的歡樂就是這個世界的歡樂。

之所以稱為語言哲學就是那些人從研究語言出發,從而得到:如果我們相信邏輯,那麽本質,絕對真理這一類東西是不可說的。當然不是說說了就要坐牢,而是那些命題是藝術家,夢想家,或者神學家,政治家的玩意,哲學家不應該說什麽,因為說不清楚,人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就這樣看,語言哲學是很有些悲觀的,因為人與人之間是靠語言來溝通,影響的,如果這些東西都在自己疆界之內而無法交流,實際上就是說你改變不了別人的世界,當然也就改變不了整個世界。所以說,這個世界從來不可能靠說理而達到一致的,因為語言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你改變不了別人的世界,但你可以改變自己的,如果每一個人都改變了的話,這個世界也就隨之而變。大家都善,這個世界當然善;大家都惡,這個世界還能是什麽?

 

但凡相信本質的人都會麵臨著一個困境,那就是該由誰來決定這個玩意。神,偉大領袖,或者教會,黨組織,或者更幹脆,西城區群眾,那就一定靠得住?要是看看曆史,就知道沒有一個不出錯誤的。要知道這個可不是一個小問題,如果你的本質被認為是不好的,那麽輕者受到歧視,重者可能連性命都難保。

其實在很多時候,當一個人說這個東西或者這個人有本質,實際上的意思是他知道那個本質。但是,你當真知道?人是多麽複雜的,要是相信心理學的話,人是不可以被預測的。把哲學建立在一個說不清楚的東西之上,或者你把自己的命運交付這樣的東西,這難道是一個好辦法?

語言哲學沒有傳統哲學那種獨斷,認為隻有自己才是掌握了顛撲不破的真理,隻是說,每一個從不同角度來看這個世界觀點都是有意義的,也可以說,每一個人的世界都是有意義的,這樣人與人才有真正的平等。實際上認真的分析一下,就知道我們所說的歧視都與那個所謂的本質有關,你是一個婦女,所以你的本質就是怎麽這麽樣;你是某一個種族,你的本質就容易有暴力,如此等等等。

我之所以喜歡語言哲學,就是因為它的角度可沒有獨裁者的位置,如果我們都認識到偉大領袖一樣也有疆界,這個世界可要太平得許多,許多。如果我們根本不相信有什麽本質或者絕對真理這一類東西,偉大領袖拿什麽來忽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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