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趣話(十六)《滿庭芳·詠茶》

詩詞(十滿庭芳·詠茶

   

    中國書法是一門古老的藝術,世界上獨一無二,是中華文化的藝術瑰寶。從甲骨文、金文演變而來的大篆、小篆、隸書,定型於東漢魏晉的草書、楷書、行書諸體,書法一直散發著藝術的魅力。

 

    小學閱讀,有“米芾(fú字”。米芾(1051-1107), 中國北宋書法家,畫家,書畫理論家。 祖籍太原,後遷居湖北襄陽,長期居潤州(今江蘇鎮江)。 工書法,擅篆、隸、楷、行、草等書體。長於臨摹,先學歐陽詢柳公權,後師王羲之王獻之。自謂“刷字”,意指其作書行筆方法與前人不同。與蘇軾、黃庭堅蔡襄並稱宋代四大書法家。其繪畫擅長枯木竹石,尤工水墨山水。 用大筆觸水墨表現煙雲風雨變幻中的江南山水,人稱米氏雲山,富有創造性。米芾書法宋代以來,為後世所景仰。

   

    米芾善詩,曾作《滿庭芳·詠茶》詞。這是一首饒有情韻的詠茶詞,上闋詠宴會烹茶,細致優雅;下闋引入情事,兼寫捧茶之人。此詞既細膩傳神地寫出了煮茶的程序,又寫出了雅宴清談中侍女的嬌美,坐客的流連,表現了高會難逢,主人情重的意蘊,充滿清雅,高曠的情致。

 

滿庭芳·詠茶》【宋】米芾

 

雅燕飛觴(shāng),清談揮麈(zhǔ),使君高會群賢。密雲雙鳳,初破縷金團。窗外爐煙自動,開瓶試、一品香泉。輕濤起,香生玉乳,雪濺紫甌圓。

 

嬌鬟,宜美盼,雙擎翠袖,穩步紅蓮。座中客翻愁,酒醒歌闌。點上紗籠畫燭,花驄(cōng青白雜毛的馬)弄、月影當軒。頻相顧,餘歡未盡,欲去且留連。

 

    上片前三句寫群賢高會宴飲的情狀,為下文詠茶作鋪墊。“雅燕”,即雅宴,高雅的宴會。“飛觴”,舉杯飲酒。觴,古代盛酒器,呈雀形,稱羽觴,故謂舉觴為飛觴。揮麈清談,本魏晉名士風習,常執麈尾(拂塵),揮動以助談興。 “使君”,對州郡長官的尊稱。這裏當指周熟仁。此三句既點出主人風姿之高雅,又點明宴集之盛大,群賢之脫俗,為寫品茗助興作好了輔墊。

 

    “密雲”二句入題。“密雲”,茶名,又名密雲龍、密雲團。“雙鳳”,茶名,即雙鳳團。“密雲”、“雙鳳”皆珍貴的茶餅。“破”,謂擘開茶餅。“縷金團”等名茶皆為貢品,皇帝又每以分賜大臣,即所謂“賜茶”。“外”二句,寫生爐子煮水。

 

    古人煮茶,非常講究選水。 詞中的“一品香泉”, 就是指最佳的泉水。“輕濤”三句,細寫烹茶的情狀。宋人很講究煮茶的方法:把泉水倒進茶瓶,用風爐加熱,小沸即可(即術語的“蟹眼”),再把研碎了的茶葉投入,便有白色泡沫浮茶湯上麵,稱為“玉乳”、“雪花乳”,然後輕輕攪拌,便可斟飲。

 

   “嬌鬟”四句,寫美麗的侍女高擎茶具款客的動人場麵。“紅蓮”,指女子的腳步。“坐中”二句,緊承上文。對著名茶美女,怎能不感到良宵太短呢?反愁歌闌酒醒時,人將歸去。“點上”二句,說月已當軒,夜深矣,而馬弄月影,已不耐煩、暗示已到該離去之時。“頻相顧”三句,偏寫座客尚未盡歡,流連不忍離去。“相顧”,與上文“嬌鬟”呼應。此詞既細膩傳神地寫出了煮茶的程序,又寫出了雅宴清談中侍女的嬌美,坐客的流連,表現了高會難逢,主人情重的意蘊,充滿清雅,高曠的情致。

 

    蘇東坡年長米芾十五歲,二人相交近二十年。二十年中除書簡往來、詩詞唱和之外,麵晤機緣至少就有六次之多。

 

   《水調 中秋》,米芾的另一首詞。這首詞,與東坡著名的詞“明月幾時有”同題 。米芾能獨樹一幟,勇於創新。賞月不寫月華,偏道個人“對景”之感,清景之中見出情趣,頗值得用心玩味。

 

《水調 中秋》米芾

 

砧聲送風急,蟋蟀思高秋。我來對景,不學宋玉解悲愁。收拾淒涼興況,分付尊中醽醁(líng lù),倍覺不勝幽。自有多情處,明月掛南樓。

 

悵襟懷,橫玉笛,韻悠悠。清時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甌。可愛一天風物,遍倚闌幹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敧(yi)枕臥江流。

 

    此詞寫中秋之夜,借中秋賞月之機,表現了詞人的高潔 ,流露了他對“ 從仕數困”的幽恨 。全篇用筆空靈回蕩 ,清景無限,清趣無窮。表現出米芾“為文奇險,不蹈襲前人軌轍”的特有風格。

 

    米芾寫中秋賞月,卻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撇開月亮 ,先寫自己對晚來秋意的感受。“砧聲送風急,蟋蟀思高秋 ”,古人有秋夜搗衣,遠寄征人的習俗,砧上搗衣之聲表明氣候轉寒了。牆邊蟋蟀鳴叫,亦是觸發人們秋思的。 “我來對景,不學宋玉解悲秋”,表現出他的曠逸豪宕的襟懷。 因為砧聲和蟋蟀等秋聲,畢竟給人帶來一種淒涼的秋意,而倔強的詞人不願受其困擾。所以 ,接著他要“收拾淒涼興況,分付尊中醽醁”了。醽醁(líng lù),美酒名。

 

    可是“淒涼興況”,偏不那麽容易收拾,酒後反而心裏加倍感到幽僻孤獨。才說“不學宋玉解悲愁”,“倍覺不勝幽”。 作者聞秋聲而引起的內心感情上的波瀾起伏,充分表露了出來。“自有多情處 ,明月掛南樓 ”。 一輪明月出來了, 明月以它皎潔的光輝,把宇宙幻化為一個銀色的世界,也把作者從低沉壓抑的情緒中解救出來 。 至此 ,詞人才托出一輪中秋月點明題意。“多情”二字,極其真切自然,以“自有”二字轉折, 用筆頗為奇妙。

 

    下片寫賞月時,自己在月光下“ 橫玉笛 ”、“倒金甌 ”、“倚欄幹”,乃至“醉困不知醒”。“悵襟懷”的“悵”字承接上下片,巧妙過渡,既照應上片“不勝幽 ”的“淒涼興況 ”,又啟下片的賞月遣懷。“橫玉笛 ,韻悠悠”,玉笛聲本富有優美情韻的,而在大放光明的中秋月下吹奏,那更是妙不可言。詞人馬上想到,要借此清時良夜 ,痛痛快快大飲一場。“遍倚欄幹十二 ”,說明他賞月時間之長,賞覽興致之高。他不由神與物遊,生發出對宇宙對人生的遐想。

 

   “宇宙若浮萍”。宇宙如此之大,作者卻視之若浮萍。神思飄逸,物我合一,讀來令人心弛神往。詞人不覺豪飲大醉。“醉困不知醒 ,欹(yi)枕臥江流”,以不結之語收束了全詞,給人留下巨大的想象餘地。

 

    “宇”:無限空間,“宙”:無限時間。“宇宙”兩字連用,最早出自《莊子》。 “有實而無乎處者,宇也”;“有而無本剽者,宙也”。無乎處,即不不知在哪裏,然而的確實有,真的存在,存在即有其空間,故曰宇,宇即空間。“有長而無本剽者宙也”,本剽(běn piāo),始末。萬物的生滅變化,個作用程的始與無法知,然而卻真實存在,存在即有其時間,故曰宙,宙即時間。《文子·自然》:“往古來今謂之,四方上下謂之”。 在這種觀念之下,“宇”代表上下四方,即所有空間,“宙”代表古往今來,即所有的時間。 “宇宙”這個詞有“所有的時間和空間”的意思。 把“宇宙”的概念與時間和空間聯係在一起,認為無古無今,無始無終,體現了我國古代人民的獨特智慧。

 

   米芾的書法影響深遠,尤在明末,學者甚眾,像文徵明、祝允明、陳淳、徐渭、王覺斯、傅山這樣的大家,也莫不從米子中取一“心經”,這種影響一直延續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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