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傳人兄的攝影與他剪輯的文革小報一樣,讓人眼目一亮。特地先感謝他一下,有時候我到茶軒來,就是要找他的帖子。
照片上我看不出是草還是莊稼。實際上你看出什麽來,會反映你是什麽樣的人。看不出或想不到那是莊稼的人一定是個浪漫者,我承認我不是,我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莊稼,而且顆粒飽滿,整姿代割。
我嚴重偏離浪漫者的思維比一般人嚴重。我欣賞不到鮮花的美麗,欣賞不到大雁的自由。我牢牢記著小時候學校搞的“接受貧下中農教育”活動,當時學校請了一個老貧農給我們上課。 那個老貧農很能擺龍門陣,把文化大革命大好形勢說了一通,然後就批判起養花養鳥的資產階級思潮,最後他總結:植物除糧食蔬菜水果外,都是柴火,動物除人外,都是食物。
傳人兄的那個《那天日落》攝影作品亮點就在那個植物,它完全讓日落的美麗餘暉成了背景。浪漫者可以看到根草獨舞的浪漫,孤獨者可以看到單草獨自挑戰世界的力量,而像我,可以看到莊稼,香噴噴的麵包,還有麵包內夾著的醬燒大雁肉的彌香。
可惜的是,這種看法不能融合。也就是說你不能既能看到浪漫的小草,又能看到香香的麵包。
但是有人就可以,比如我這裏的一個朋友。
那天日落,我在高爾夫練習場遇到他。他剛從國內出差回來,跟我說起一堆在國內被人請去打球的美事,當然還有球外的美事。比如那菜,那酒,那夜店,那美女,那開發。。。。
這還不算,他又說起了在美國打球多麽不高端,多麽自助餐,他感歎:“穿牛仔褲去打球,太過分了,在中國,連球會的門都不讓進。” 後來他看到了我正穿著牛仔褲,於是安慰我:“我指的是打球,練球怎麽穿沒人管。不過,下次到國內打球,真要講究點。”
我是個有臉皮厚度的人,沒吭聲,臉沒紅心沒跳地繼續連球。
一會兒,日頭還沒有落完,他又過來了,問我又沒有渠道幫他一個同學的孩子找工作的事。我讓他把那孩子簡曆弄過來,我可以轉給我們的HR.
然後他開始抱怨現在申請工作簽證需要抽簽的事,然後又扯到川普希拉裏那裏,以及諸多美國怎麽怎麽不是。
這時我有點臉紅心跳了,打斷他:人家控製也有道理的,就像北京搖號買車。
“那不一樣,美國一直標榜吸引優秀人才呀,這樣的話,優秀人才可能就流失了。”
我回答:“流回到中國不也很好,金子到那裏都發光。”
他繼續:“我這同學的孩子真恨優秀,他爸是xx市科技局長。”
“那他回去發展就更好了,他爹還可以照著。”
然後他說:“現在國內都想著讓孩子在美國發展,國內的情況你也知道,年青人的發展空間。。。。”
我停下杆子,一臉狐疑:“你不剛才說國內那菜,那酒,那夜店,那美女,那開發。。。。, 到底哪兒好呀?”
估計他感受了什麽,我看他夕陽下的臉更紅了,沒說再見,他就走了。
我按下心思繼續連球,完全日落了,我眼前冒出一根漏割的草。很像莊稼,但我居然依舊將其看成草。不禁回頭再看一下那人的背影,忽然覺得我浪漫了許多。
(下圖抄自文革傳人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