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願讓人知道他去北京,因此也沒有通過機關單位買票。由於當天要走,隻有硬座車票了。下午4點10分,我倆上車坐好後,過道對麵的乘客就發生了爭執。一對30三十多歲的夫婦和一個20出頭歲的小舅子,拖著一個大箱子上車坐好。突然擠進來的7,8條大漢和他們吵起來了。
車一開動,衝突正式開始。年輕夫婦和小舅子操東北口音,大漢們操內蒙當地口音。雖然是為了一個座位爭吵,但車內一點也不擁擠。很快我就看出是大漢們來找這三人的茬兒。吵架變成毆打,大漢們輪番踢打夫婦三人。
有一人把身體吊在行李架子上,向下猛踹。三個人抱著頭哀嚎,其他乘客根本沒有勸架和調解的機會。突然,那個小舅子直起身來,誰也沒看清楚是咋回事,一個大漢就撲通一聲仰麵倒在地上。一股鮮血從頸部傷口直接噴到車廂屋頂棚。十幾秒鍾後,噴射變得間歇性地一鬆一馳。再往後,就是往外流血和冒氣泡。
其他幾個漢子這時候都跑的無影無蹤。貨架上那個漢子掉下後,呆呆地站在那裏,嘴裏念念有詞,聲音很小地在罵又像是在哭。小舅子手裏握著一把不長,但是明晃晃的折疊刀,細聲細語地在批評,“下次在牛X就沒這麽便宜了”。還有木有下次啊?
幾分鍾後,小舅子坐下來,手裏依然拿著刀。一個中年婦女開始和小舅子有話沒話地聊起來。三人中的嫂子開始嚎啕起來,這可怎麽了得啊,嗚嗚嗚。我也緩過神來,站起身,把這個發呆的小夥子連推帶搡地弄到鄰近車廂去了。
從始發到第一站薩拉齊車站,行車38分鍾,十分地漫長啊。列車快到站之前,乘警才敢探頭探腦地擠進來。一邊用步話機和站台上講著話,一邊對小舅子說,是你殺的人哇?還不把刀放在桌子上坐好了?
列車延誤了20分鍾。相關的活人死人都下了車。列車員若無其事地把地板擦洗幹淨,好像這件意外該翻篇了。
我走到列車長辦公間,掏出一個日本打火機和一包555牌香煙,放在列車長桌子上,說了聲,打火機是日本的,挺好用。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天黑下來了,迷迷糊糊地在打盹,列車長把我碰醒,是你要補臥鋪吧,跟我來。
一覺醒來,北京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