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銳魁司馬司之-------牛二買刀

牛二左手握著個的珠光寶氣的鯊魚皮刀鞘。右手握著個鑲金嵌玉的刀把,從刀鞘裏抽出來一寸的刀在燈下閃著寒光。

滿眼是一眾小兄弟們討好的諂媚笑臉,滿耳朵是一聲聲剩蛋快樂,牛二滿臉是笑,他知道不光這個節他快樂不了,而且這個節真是連個蛋也剩不下了。

“今年市麵上雖是店家走了不少,賞錢也收得少,卻給兄弟們拿那幾個賞錢,街上半買半搶,奪得這口寶刀。好計較,好計較,某家這死人堆裏扯出太尉的情份。回汴梁這些年也沒使過,兄弟們且家去,待某去登太尉的門,殿前都指揮使處獻刀,討回來賞錢回來大家分了,好過這個剩蛋節,哈哈哈”。牛二兩個耳朵叫自己豪爽的大笑震得嗡嗡作響,一手分開眾人,一手捉了刀搶出破廟的大門,望市集走去。

“牛哥哥,我等說的是買,實在是搶,三千貫的刀就給了不到兩貫散錢,小心莫要叫那賣刀的撞見吵鬧,大節下的白吃一肚子悶氣”。

牛二聞聽,止住腳轉回頭手指著說話的兄弟連說了三個你,終於垂下手歎了三聲,“好好好。都不要來,牛二好歹叫兄弟們有肉吃有蛋剩,過這個鳥蛋節!”

寒風中走出百十步,回頭見沒有兄弟們跟上來,牛二止住腳扯出刀來看看,叫聲苦。走兩步,再止住腳刀扯出來看看,又叫兩聲苦。俺是廝殺漢不假,太尉何曾上過戰場?還死人中扯出來的情份?原來俺這個牛,卻是個吹牛。這市集上狐假虎威好勇鬥狠唬幾分賞錢的日子,不扯個大話,如何服人。這口破刀寬是夠寬,亮是夠亮,扯出來沒半斤重,就是個站殿將軍手裏唬人的家夥什兒,上得陣去還不如銀樣鑞槍頭好使。還討賞錢?老大耳刮子賞將來罷。且去市集上看看能不能再賣將出去,好歹騙兩個錢回來再罵那班豬隊友蠢兄弟。如果一個大錢回不來,說不好隻得橫下條心自家賣入宮去,把個節過得個蛋也不剩了。

牛二正行間,空蕩蕩的街走出一條大漢,七尺五六身材,麵皮上老大一搭青記,腮邊微露些少赤須,手中提一口刀。仔細看去,刀鞘是磨損了的,刀把上綁的布也是舊的。好奸賊!你倒是知道換把刀來騙,沒聽說賊不作回頭,回頭必被捉麽?牛二怕他跑,走去街邊小店將刀藏了,裝作半醉,一步一晃蹇將近前,就那漢手裏將刀扯將出來,入手卻是夠沉,乃問道:“漢子,你這刀要賣幾錢?”

那漢道:“祖上留下寶刀,要賣三千貫。”

牛二心道,是了,兄弟們說道那廝開價,是三千貫,等我揭破他的底,再要回錢來。喝道:“甚麽鳥刀,要賣許多錢!我三十文買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鳥刀有甚好處,叫做寶刀!”

那漢道:“灑家的須不是店上賣的白鐵刀,這是寶刀。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刀上沒血。”

牛二聽他口音卻是熟,問道,“兀那漢子,你姓氏名誰,何方人氏?”

“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姓楊,名誌。”

牛二聽說,暗叫聲苦,此賣刀漢非彼賣刀漢也。卻見楊誌身後人群中一個漢子伸頭縮腦,手中正提著一口鑲金嵌玉的寶刀。心道,來了,待我捉他。乃笑道,“砍銅剁鐵刀口不卷是鋼好,吹毛得過是刀快,殺人不見血卻是何解?”

楊誌道:“把人一刀砍了,並無血痕,隻是個快。”

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

楊誌道:“你不買便罷,隻管纏人做甚麽?”

兩個正說時,牛二忽地往楊誌身後一撲,一把將那提刀漢從人群中扯住道,“你這漢子倒提得口好刀。”

楊誌近前伸手將刀抽出來,對牛二笑道,“你要三十文買口好刀,這口卻遮莫夠了。”

那漢在牛二手中急切紮掙不出,叫道,“你爺爺才三十文一口,俺這寶刀也要三千貫”。楊誌事祖最孝,聽不得他爺爺長爺爺短的亂罵,正要發作時,牛二道,“二位何必吵鬧,刀好刀壞不是一比便知”?

楊誌拔出寶刀,並未使力,與那漢子的刀輕輕對斫一下,卻是如斷枝斬草的一般,嚓地揮為兩段。那漢大怒,對楊誌叫到,“你且賠爺爺三千貫來”。一拳打空,被牛二一腳踢翻叫道 “好賊子,原來騙人的卻是你”順手從那廝肩上扯下搭褳,入手沉重,乃向楊誌笑道,“卻是誤了哥哥賣刀,且隨我買了酒肉,給哥哥陪罪。”

夜色降臨,寒風呼嘯,星光滿天。

牛二酒足飯飽,走出廟外,聽得一班閑漢在廟裏亂哄哄地唱楊誌剛教他們唱的,泰西來的歌,

愛味使油啊,賣銳魁司馬司;愛味使油啊,賣銳魁司馬司。

不知其歌何意,其間喜樂歡快之意卻如老酒般醇醇乎醺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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