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改戲 事無巨細

 

                                         陳徒手/文

      1963 年11月,江青開始正式介入“京劇革命”運動。江青磨戲的韌性在當年是出了名的,她拍板定下的事情決不容許含糊應付。她指示《紅燈記》劇組一定要突出李玉和這個工人階級的英雄人物。《粥棚脫險》這場戲,江青覺得可表現李玉和“機警智慧”。導演阿甲卻覺得粥棚“沒有戲”,砍掉了。江青得知後大為不滿,堅持一定要恢複這場戲。在第一場戲裏,編導讓李玉和用大衣遮住臉,在緊張的音樂氣氛中踉蹌走上舞台,哈腰駝背。江青惱怒地責問:“出來那麽緊張幹什麽?”確定第一次亮相必須要“英俊高大”。

       從彩排到正式公演,江青的思維異常活躍,對整部戲可說是全方位地修整。大到情節的安排,譬如監獄戲(第七場)要全部改動;小到一係列瑣碎的細節,如所有念唱中的“小鳩山”都改為“賊鳩山”、李奶奶的服裝補丁要補在肘上、“今日鬥敵頑”的“頑”字要換個仄聲字、奶奶講家史講到“砰的一聲”手拍桌太響、第五場特務搜查要搜查得內行些,等等。

      江青有時願意給人物增改台詞,譬如她要讓鳩山說這樣的話:“一個共產黨藏的東西,一萬個人也找不到”。1965年《紅燈記》在上海演出,一天深夜編導們早已在房間躺下休息,江青突然特地打來電話說,她已經考慮好將“李玉和救孤兒東躲西藏”這句唱詞改為“李玉和為革命東奔西忙”。

      江青對京劇的曲調十分敏感,屢屢指出某些曲調改得不舒服,要求現代京戲不要亂動傳統。她希望李玉和的唱腔設計是激昂慷慨的,建議唱“二黃”、“倒板”、“回龍”和“原版”等。

       她一再強調,鐵梅的成長要有層次,她隻是十七歲的孩子,不要懂得太多。原排演時,鐵梅從刑場下來罵鳩山“我撕下你的狼皮”,江青要求取消這句話,認為鐵梅此時是神經傻了,應是“慢步凝神地跑回去”。公允而論,江青所提的這些修改意見較為平實。

      江青與北京京劇一團《沙家浜》劇組的關係最為糾結,隨著排演的深入,江青與政治局委員、市委書記彭真明暗兩方麵的較勁越來越升級。有一回江青看到彩排的戲未照她的意見修改。不怕得罪彭真,堅決要求停演退票。

      注意演員穿的服裝,甚至補丁補在哪裏,阿慶嫂褲子鑲什麽邊……江青都要一一過問,連新四軍草鞋上的紅絨球都是她出的主意。為了“蘆花白早稻黃綠柳成行”一句唱詞,她親自調查故事發生地常熟那個時候是不是早稻成熟的季節,發現與事實不適,才改成“蘆花放稻穀香岸柳成行”。琢磨“穿過了山和水沉睡的村莊”唱詞時,她生怕有誤,特地了解常熟那一帶有沒有上。

      1964年10月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公演之前,她接連到劇團七八次,從表演到化裝都提出來修改意見。江青對演出現場的服裝質量一向很在意,注重舞台呈現的效果。她提出,洪常青要講究造型,白衣服是否再做一套,要挺一些。果然,第三場以華僑富豪身份出現的洪常青衣著華麗,西裝革履,白襯衣合身,在那個年代看來都是耀眼之舉。她說:“灰衣服應突出紅領章,紅用得不突出,要換,現在不鮮豔。瓊花也是,可以考慮用點金邊。”

       在排演過程中,江青對《紅色娘子軍》劇組用了較多的批評口吻,有時到了苛刻的地步,看出她在後期階段心態有些急躁和焦慮,少了前期的那種耐心和謙遜。譬如她會指責說“過場音樂稀稀拉拉”、“燈光搞得很凶”等等,用語偏向嚴厲,有時讓人一時沒法接受。

      在排演之中,江青幾次主動提及自己的個人經驗,供演員們排練時參考。如她嫌瓊花手捧洪常青給的銀幣表情不夠,就告訴演員:“你們不知道舊社會,我小時候給一個銅板就不容易,洪常青給她的是銀毫子,她要感動得流淚,這地方是有戲的。”在討論“瓊花參軍”一場時,她啟發道:“我未到延安時,心中早就向往著延安,當遠遠地看到‘延安’這兩個字時,我的眼淚就出來了。瓊花看到紅旗也應該這樣。”不回避過去個人的掙紮經曆,從第一夫人的尊貴身份來說,已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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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就是愛出風頭。 -SUNNE- 給 SUNNE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8/22/2014 postreply 23: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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