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花姐的北京死了,咱也來個胡同迷失

 

北 京的胡同,就是老北京掛在胸前的標牌。外地人也好,老外也好,到京城轉悠一圈,先能從眼神裏看見的北京味,就是胡同。不過別說老外,就是外地人也弄不明 白,胡同一說是怎麽來的?估計就是一般的北京人閑聊,也是說不清的。要是真摳字眼兒,覺著那說的就是街道。那北京現在有多少條胡同?還是說不清。

咱先放下這個話頭往下說,北京的胡同就是北京人生活的標誌。生活在胡同裏的各色人等、五行八做、規矩門道、家長裏短的“文化”,都是從胡同裏漾出來的。

京城的建設現在真是越來越美,高樓大廈平地春筍,不過胡同卻在減少,這可能也是沒轍的事兒。好在眼下還有不少胡同開始被保護起來,而行家們也在呼籲保留古都風貌。雖然京城的胡同雖然會越來越少,但是或許因為這些人的存在,不會就此消亡。

劉佳慧依舊在唱,“人說百花的深處,住著老情人,縫著繡花鞋,麵容安詳的老人,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那般地淒婉溫柔,那般地千回百轉,如“百花深處”那條胡同一樣,狹而長,深而幽。


北京的符號

北 京的胡同是一種中古民用建築,它起源於元代,其原意是“帳篷與帳篷之間的通道”。元大都是從一片荒野上建設起來的,並且是先打井,然後再在井的附近建造屋 舍,因井而成巷。因此那個時候,北京的胡同間隔較寬,大概有三進大四合院的寬度,而後代則在祖先規劃好的格局裏,在中間空地建院,因此就在原來的大胡同的 基礎上,形成了很多縱橫交錯的小胡同,於是有老話兒,“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沒名的胡同賽牛毛”。

胡同外是喧囂的車水馬龍,胡同深處則是無數溫暖的家,這些大小胡同大小四合院,承載了老北京的老百姓幾百年的悲歡,形成了老北京的百姓們濃厚的胡同情結。

如 今北京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北京的胡同正在逐步的走向衰敗與沒落。二環以外已經沒有了胡同的蹤跡,保留下來的胡同也被注入了新的內容。很多的胡同內都開設 了許多經營日用品、主副食品的小商鋪、小飯館,使得胡同環境嘈雜混亂,遠沒有了曾經的幽靜。除了少數“宅門”還在那裏挺著,大部分民居的房屋都已經很殘 破,有的地基柱礎甚至已經下沉,隻有多半截還露在地麵上。有些四合院門外雖還立有拴馬樁、上馬石,記錄著曾經的榮華,然而經過多年的風雨侵蝕和疏於修繕, 早已失原形。偶爾還會看到早已幹涸的井眼、磨圓了棱角的石頭棋盤散落在胡同中,涼風襲來,荒草漫坡,滿目的淒涼取代了曾有的繁華。

無處安放的胡同文化

2004年的某一天,北京西城孟端胡同裏的最後一盞燈滅了。孟端胡同在北京城成千上萬條胡同裏是一條普通的胡同,在這個胡同存在的幾百年裏,曾經住過王侯,也一直住著尋常的百姓。

2004年12月,是它的最後的日子,以後世上再無孟端胡同的存在了,周邊的幾十條胡同也隨之在北京的地圖上永遠地失去了。相伴了一生的老鄰居散了,長了上百年的古樹倒了,古老的灰磚灰瓦的房子拆了,一條胡同消失了。其實這樣的結果,孟端胡同裏的老居民早就預感到了。

孟端胡同沒有了,曾經住在那的老鄰居們都四散而去。僅僅過去幾個月,很多人再也找不到了。就像一棵大樹失落的葉子,很難確定它們漂泊的方向一樣,這些出生在這裏長大在這裏,彼此相伴著幾乎度過一生的人瞬時間已成陌路。

誰 懂北京的胡同?在現代的高樓麵前,一條條胡同看上去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但它們卻是一個活著的世界上最偉大的800年古都的細胞,是一個從曆史深處一直活 到現在的都城的印跡。每一條胡同都有一個它自己的文化,每一條街都有它自己的韻味,當一個又一個細胞破滅,一條又一條胡同消失,便是800年古都的死亡。

孟端胡同在元代已經有了,孟端這個名字在明朝的北京地圖上就已經標識了。在這個區域裏消失的不僅僅是一條孟端胡同,還有大盆胡同、小盆胡同、武定胡同等幾十條胡同,是整個坊區的消失。

胡 同拆了,變成了林立的高樓,變成了寬闊的馬路,最後的老北京,隻剩下了二環內的那1200多條胡同了。越來越多的“小區文化”風起雲湧的出現在北京各個城 區,抹平著原有的胡同文化。這些以方塊樓為特征的居民區,不僅構成了與胡同四合院全然不同的景觀,也改造著北京人的生活方式,重組著人際關係,刮去北京人 眼中舊的審美趣味。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老北京人是最熱情的,最富有人情味道的群體。從見麵“吃了麽您呐?”的招呼聲裏,到請人“撮一頓兒” 的邀請裏,無不透著老北京人的熱情。甚至當你在胡同裏迷失了方向,但凡找個人詢問,那些熱心腸兒的大爺大媽小媳婦兒,就會仔仔細細的告訴你個底兒掉兒,生 怕你找不到。如果你的目的地不遠,更有甚者,還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帶你前往。他們身上透露出的那種淳樸勁兒,善良勁兒,熱情勁兒,著實讓人感動。

然而現在,胡同越拆越少,老北京的人情味兒也越來越薄,從原來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四合院,變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單元樓,人與人之間再也找不到那原有的熱情和親近了。

抬 頭望見胡同和四合院上空高高覆蓋著的藍天,耳邊還聽得一陣陣傳來清越的鴿哨,仿佛我又回到了曾經的胡同生活的少年時代。與朋友徜徉其間,我的身心很放鬆, 沒有頭頂隨時漂過來的高樓的陰影,站在陽光下看什麽都非常清晰,呼吸都隨意了許多。那似曾相識的生活氛圍,頓然惹起我無限遐思與追憶。


改變與堅持

在北京正加快步伐步入國際化大都市的今天,那承載著數百年古老文化的胡同,也在被這現代的文明所侵蝕,在被金錢利益所侵蝕。近幾年裏,在什刹海的沿岸,在那片唯一被保留下來的胡同裏,也以四合院為依托,開起了酒吧一條街。

什刹海周邊大部分的酒吧全是四合院的一部分,四合院組成過北京古老的胡同,而今,四合院又在組建酒吧,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悠閑,也終於沉浸到了酒色犬馬中。那裏上百家有名的無名的酒吧,正在逐漸吞噬著老北京文化那最後一片可以用來懷舊的稀缺熱土。

有人說,後海胡同酒吧之所以興盛,是因為這裏有著鬧中取靜的悠閑,當人們拖著疲憊的身心來這裏泡吧聽音樂的時候,是否想到了,在我們宣泄自己的時候,那靜默無語的老胡同是否願意承載我們的悲歡。

站在銀錠橋上,看著後海中漂浮的各種船,看著那船上如豆的燭光隨著晚風不停的顫抖,審視著兩岸霓虹燈後麵所掩蓋的蒼茫,聽著耳邊的笑語喧嘩,這是不是就是新時代的胡同文化?當老北京那寫滿滄桑與曆史的胡同,被現代文明和浮華所浸染的時候,這該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悲哀?

有人說,最後的老北京,是表麵上陳舊,骨子裏燦爛的一座宮殿,它也是北京人的家,北京的根。遊走在北京的街頭,四處林立的大樓,喧鬧的街道,多彩的霓虹,擁擠的人流,置身在這個生我養我的土地上,我卻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是我丟失了北京,還是北京丟失了我。

喜 歡北京的胡同,不僅僅因為它是中國曆史的一部分,是以建築形式表現出來的中國文化,更因為它記錄著一種生活方式的演變。二十一世紀的胡同,形式上還是過去 的胡同,但胡同人的生活方式卻沒有停留在原來的曆史中。或許有人感歎這種胡同文化的變異,它不再僅僅記錄曆史的蒼桑,而是有了自己的現代生命,在我眼裏, 正是這種胡同文化的變異,才是北京曆史視角下現代化進程的最好見證。

真的很慶幸,在北京城市的現代化發展中,規劃者們從一開始就十分重視舊 城區曆史文化遺產的保護,在北京城的中心區裏不僅為我們保留了故宮、北海這些記載中國皇家生活的文化古跡,還為我們留下了胡同——這一記載北京平民生活方 式的建築,才讓胡同的文化得以保存和進一步的演義。

北京城是我們自己的,北京的胡同是先人留給我們的文化遺產。麵對祖先和後人,我們沒有權力讓它在我們手中褪色或失去。看到這一點,憑我們的智慧和能力,胡同是可以留下的。

2006 年,《周遊》曾經做過有關胡同的選題,然而,出於種種原因,沒有堅持下去。2007年開始的時候,這個有些沉重的選題再次被我們提出,並立誌要做得更好。 當然,隻憑著我們微薄的力量,是無法改變現有胡同漸漸消失這個事實的,我們所講述的不過就是一種保存城市記憶和維護遺存的共識,當然,也希望可以引起你們 對胡同的關注。

北京的冬天應該是遠去了,我們又迎來了一個全新的春天。在這個即將要花開滿地的時節裏,我依然想念已然離去的冬,以及那紛紛 揚揚的雪花。這個冬天,北京的雪少得可憐,因此更讓人珍惜,這就像胡同一樣,愈發讓人懷念和珍惜。在此奉上一些難得的胡同雪景照片,以及拆除中的胡同的模 樣。雪中的胡同是最美的,也是最安逸的,這樣的場景在未來的冬天不知還會不會再有?隻是希望它們不會成為那拆遷中的景象,沉重而殘酷。

城市在變,季節在變,人也在變,但願我們的信念與堅持不要變。

(文/晨子 畫/ 況晗/馮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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