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北京城嘛,這味兒全走了樣,看著一點老家的親切感也沒有……反正說不上來,假假的全兜不上。”這位陳老太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拔 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取代了胡同、四合院,鳥巢馬桶南邊是墳包巨蛋,與央視大褲衩遙遙相望的是人民日報新樓“夜壺”……詭異不祥,淫亂無恥。更要命的是霧霾, “十•一”假期來北京的遊客成了人肉吸灰塵器。PM2.5整體平均值達435微克/立方米,處於最高級別六級的嚴重汙染。網民調侃:“公霧源”、“塵慣 吸”、“喂人民服霧”。
聞名世界的六代皇都、千年曆史文化古城毀在XX手裏,被糟蹋得不倫不類、烏煙瘴氣。想起梁思成先生當年為守護古城的奔走呼號、泣血痛哭,令人不勝唏噓。
京韻城夢
“北京城也像人體一樣有經絡、脈搏、肌理,如果不科學伺候它就會生病。”梁思成授課時常對學生講:“如果今天規劃不好,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看到工業汙染、交通阻塞、人口擁擠等諸多現代城市病症的出現。”
剛 登基的老毛卻要把古都改造成從天安門城樓上望去到處是煙囪的新北京。梁思成大吃一驚,處處都是煙囪的城市太可怕了!於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北京是個 古代文化建築集中的城市,不宜發展工業,最好像華盛頓那樣,是個政治文化中心,風景幽美,高度綠化,而北京的大批名勝古跡可以發展成為一個旅遊城市。
在 他心目中,南起永定門,北至鍾鼓樓,全長7.8公裏的南北中軸線,是全世界最長、最偉大的,北京獨有的壯美秩序就由這條中軸線的建立而產生。從南往北依次 為永定門、正陽門、天安門、端門、午門、太和門、乾清門、神武門、地安門,9個門代表著長久吉祥。這條“龍脈”上的宮殿城門及其周邊的數十處皇家園林和民 宅四合院,流淌著特有的文化意蘊。像天法地,坐北朝南,九經九緯,左祖右社,麵朝後市,方正對稱,恢宏嚴謹,典雅飄逸,是無與倫比的古代建築典範,世界城 市史上的奇跡。
1950年2月,梁思成和曾留學英國的建築家陳占祥一起提交了著名的“梁陳方案”:建議在舊城外的西側另辟新區,一條便捷的東西幹道連接新舊二城,如扁擔一樣擔起中國的政治心髒和中國的城市博物館。
“梁 陳方案”被否定批判。當舊城無論如何保護不成時,他發出最後的呐喊,退而求其次,希望保住舊城的城牆和城樓,護城河可以引進永定河水,夏天放舟,冬天溜 冰……“浪費人力,毀掉環繞著北京的一件國寶文物——一圈對於北京形體的壯麗有莫大關係的古代工程,對於北京衛生有莫大功用的環城護城河——這不但是庸人 自擾,簡直是罪過的行動了。”
北京內城九門都是由箭樓和城門樓構成的雙重城樓的巍峨建築,門樓為三簷雙層的巨大樓閣或殿堂,包括外城和皇城的城門城樓、箭樓、角樓等曾多達47個。
他 下盡功夫,上書、遊說雙管齊下。“城牆上麵,平均寬度約10米以上,可以砌花池,栽植丁香、薔薇一類的灌木,或鋪些草地,種植草花,再安放些園椅。夏季黃 昏,可供數十萬人的納涼遊息。秋高氣爽的時節,登高遠眺,俯視全城,西北蒼蒼的西山,東南無際的平原,居住於城市的人民可以這樣接近大自然,胸襟壯闊。還 有城樓角樓等可以辟為陳列館、閱覽室、茶點鋪……”他說,這樣一帶環城的文娛圈、環城立體公園,全長將近40公裏,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如果當初采納了“梁陳方案”和梁思成的建議,那麽北京會是連巴黎、羅馬也難以企及的保留最完整、規模最宏偉、氣勢最磅礴的曆史文化名城。
摧毀拆除
可惜,老毛每次都做了最壞的選擇。“砸爛舊世界、建立新世界”的狂想曲是勢不可擋的主旋律。不破不立、破字當頭。
1950年,拆除了東公安街和司法部街牌樓。52年,拆除了長安左門、長安右門。53年中央批準北京市委的請示:擬拆掉朝陽門、阜成門城樓和甕城,交通取直線通過;東四、西四、帝王廟牌樓一並拆除。
梁思成與北京市副市長吳晗發生了激烈的爭論。他認為,城門和牌樓、牌坊構成了北京城古老的街道的獨特景觀,與西方都市街道中雕塑、凱旋門和方尖碑等有著同樣的效果,是街市中美麗的點綴與標誌物,可以用建設交通環島等方式合理規劃,加以保留。
與 夫君一起致力於古建築研究和保護的林徽因,指著吳晗的鼻子痛斥:“你們真把古董給拆了,將來要後悔的!即使再把它恢複起來,充其量也隻是假古董!”當時肺 病已重的她,憂心如焚,喉音沙啞,如杜鵑啼血,句句深情。這位歌詠人間四月天的才女,再也不忍卒睹這毫無美感的世界,在抑鬱中病逝。
梁思成與不得不出麵做工作的周恩來談了兩個小時,並極富詩意地描述了莊嚴的帝王廟牌樓、精美的龍鳳祥雲雕飾在夕陽中的美麗景象。
盲目改造,粗暴肢解,大卸八塊,隨意糟蹋。幾年間,中軸線的永定門城樓及甕城、天橋、正陽橋牌樓(前門五牌樓)、正陽橋、中華門、北上門、地安門均被拆除。
二 戰中,梁思成向美軍建議保護日本京都和奈良,使盛唐遺風的木結構建築保存下來。梁思成能保住日本古都免遭戰機轟炸,卻保不了北京的樓牌和城牆,經曆了千百 年滄桑、逃過朝代兵禍的傳統建築藝術精華,竟然就那麽荒謬地毀於一旦。他為民族文化遺產的毀滅而失聲痛哭。他說拆一座門樓是挖他的心,拆一層城牆是剝他的 皮。他想的是“今後數十百年”的事啊!
毛澤東定調:“北京拆牌樓,城門打洞也哭鼻子。這是政治問題。”建築界批判以梁思成為代表的唯美複古主義建築思想,梁思成對北京市長彭真撂下一句話:五十年後,曆史將證明我是對的。
陳占祥被打成右派,在彭真保護下才免遭厄運的梁思成心力交瘁,但他並沒有停止“搶救”,不但紫禁城、三海等一大批古建築被完整保存下來,他還虎口奪食,找周恩來把本已打算拆掉的北海團城也完完整整地保護下來。
城魂隨君逝
1966年, 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梁思成一下子被拋進命運的深淵。紅衛兵們強行給梁思成穿上蟒袍玉帶烏紗帽的戲裝,用繩子牽著,敲鑼打鼓,喊著“打倒反動學 術權威”的口號,在清華園內遊行示眾。工資停發了,家被肆意查抄,多年收藏的藝術珍品被洗劫一空。住處被勒令一搬再搬,最後被趕到沒有水暖供應的小平房。
文革“破四舊”,全國各地大量文物古跡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梁林夫婦民國期間走了15個省,200多個縣,考察測繪了200多處古建築物,也難以幸免,他萬箭穿心,生不如死。
1972年1月,這位曾與陳寅恪、翁文灝一起被譽為“三國寶”的建築學大師,被日本人敬為大恩人的梁先生,在長期掛牌批鬥和病痛折磨後,與世長辭。京城的古韻魂魄也隨他而去了。
強拆與贗品
白 灰粉刷的“拆”字時時撲入眼簾,北京胡同正以每年600條的速度消失,千篇一律的鋼筋混凝土大廈取代了青磚灰瓦的四合院,舊城開發項目幾乎破壞了地麵以上 絕大部份的文物建築、古樹名木。2012年梁林故居終未逃脫碎為瓦礫的命運,當年著名的文化沙龍“太太的客廳”灰飛煙滅,所謂“維修性拆除”不過是應付公 眾憤怒釋放的煙霧。碎成齏粉豈能再重構?就像又花納稅人的大把銀子在原地重建的永定門,那份曆史的沉澱和底蘊無法複製。
王小波說過,真古跡使人留戀,在於它曆盡滄桑直至如今,在它身邊生活,你會覺得曆史還活著,感到自己屬於那個民族的人。要是可以隨意翻蓋,那就會把曆史當作可以隨意捏造的東西,一個人盡可夫的娼婦。
無論是前30年的政治狂飆,還是後30年的商業大潮,摧殘破壞的本質沒變,土包子瞎折騰。
“發展就是硬道理”,瘋狂地追求GDP,全國各地大拆建,在地毯式推倒重來的過程中利益被操控,瞬間可以暴富,何苦勞煩曆史遺跡保護費心費力,大不了攜款外逃,或者投資移民,哪管洪水滔天?
去 年夏天,特大暴雨再次上演了“北京看海”的一幕,而紫禁城、北海附近的團城安然無恙,明清的排水係統藏玄機;在南方,幾乎是“千市一麵”慘遭水淹,而江西 贛州一枝獨秀,900多年前的排水係統現仍服務40萬市民,它是北宋水利專家劉彝任知州時修建的。實實在在造福後代的政績,與現在貪官的豆腐渣麵子工程簡 直是天壤之別,老毛執政能力可見一斑!很多天災的後麵,其實是人禍。
丟 失了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天人合一”的宇宙觀,無所顧忌地以“國家、人民、革命、建設、搞經濟”的名義,去禍害生靈、毀壞環境,那個霧霾、江河汙染、癌症村 就是無法彌補的慘重代價。那實行了30多年禍國殃民的一胎化政策,被強製引產的孕婦哭嚎和母嬰隕命的慘劇,也撼不動計生部門和地方政府赤裸裸的產業鏈、利 益鏈,超生罰款成了敲詐勒索的利器。
據悉,北京地安門要複建,要恢複“九門”原貌,重建消失了半個世紀的北京城“龍脈”!中軸線將申遺。唉,悔之晚矣!
象天法地的古代建築,是為了與天溝通,以知天之意,得天之命,循天之道,邀天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