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支山歌給黨聽,
我把黨來比母親.
母親隻生了我的身,
黨的光輝照我心.
舊社會鞭子抽我身,
母親含恨淚淋淋.
共產黨領導鬧革命,
奪過鞭子揍敵人, 揍敵人!
這是一首大家熟悉的歌, 如果有誰也和我一樣, 在哼唱時停下來想一想, 就會發現結尾憤恨的歌詞與悠揚,抒情的曲調是多麽地不協調. 以階級的神聖名義灌輸仇恨,會使原本善良的人變得冷酷無情.
奶奶心地善良, 篤信菩薩. 受其母親的影響, 父親性情溫和, 從不殺生. 記的很小時候, 有一次他見我用腳跺螞蟻, 立刻喝住我, 告誡我, 螞蟻也是生命, 不能隨意殺死. 還有一次, 見到一群孩子在虐待一隻不知從誰家走失的貓, 把它放在二樓的晾衣鐵絲上”走鋼絲”, 父親立刻把他救了下來.
但作為一個心中灌滿了階級仇恨的, 父親和他同時代的人一樣, 在涉及”立場” 時, 有他冷酷的時候. 文革初期, 父親繼”反右”時定為”右傾”後, 又被冠以”走資派”, 再次挨整, 被揪頭發,掛牌遊鬥. 雖感到委屈, 對眼前發生的事不解, 但他仍相信文革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革命, 自己是在”經風雨”, 決心要能經受住黨的考驗. 下邊的一幕, 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裏.
一天晚上, 父親把我們姐弟三人找到一起嚴肅地說, “爸爸犯了錯誤, 正在接受群眾的幫助. 但我不是壞人, 我永遠不會叛黨. 你們要像我給你們所起的名字那樣, 堅, 剛,強., 任何情況下, 也不背叛革命.我要是做了叛徒, 你們誰都可以殺死我; 你們長大後, 誰要是當叛徒, 我也會殺死他 (她). “
我當時隻有七歲, 驚呆了, 嚇壞了. 不懂平時和藹可親的爸爸,怎麽一下變成了一個”要殺人”的陌生人.
一個善良, 通達的母親從不教兒女去恨, 因為她明白, 一個心中充滿仇恨, 不知道如何去愛,去寬容的孩子, 將來不僅會傷害他人, 自己最終也要為內心的苦毒所撕咬,吞噬.
老城
10-20-2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