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牆倒塌後,日爾曼式的清算與平反。

來源: 淡黃柳 2014-04-16 17:59:39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7572 bytes)
本文內容已被 [ 淡黃柳 ] 在 2014-04-17 20:57:04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來源: 李相征.RMB的日誌   這4個年輕人,30歲都不到,在洶湧的人潮中走向法院。其中一個金發的,緊緊握著自己母親的手,好像一個怕在百貨公司中被人衝走的小孩。攝影記者的燈不斷的閃著,金發男子用手掌遮臉,忍不住哭了起來。如果他們“殺人”的罪名成立,15年的牢獄等著他。 

    旁聽席擠滿了世界各地來的記者,這畢竟不是個常見的案子,這是一場曆史的審判。時間是1991年9月,地點是統一後的柏林,這4個年輕人,是柏林牆的東德守衛。 

    兩 年前一個冬夜裏,剛滿20歲的克利斯和一個好朋友,名叫高定,偷偷潛伏到三公尺半高的大牆下,開始攀爬。槍聲響了之後,克利斯轉過身來,麵對著守衛,大概 想叫他們別射吧,可是下一顆子彈由他前胸穿入。高定的腳踝被擊中,他還來得及將自己的身份證奮力往牆那邊丟出去。 

    瀕死的克利斯和受傷的高定被守衛像貨物一樣在地上拖著。高定呻吟著要救護車,守衛班長,25歲的施密特,掏出手槍來對著他: 

    “再喊就斃了你!豬玀!” 

    施密特,就是那個牽著母親的手、當眾哭泣的年輕人。 

    克利斯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斷了氣。 

    他不知道,幾個月之後,成千上萬的人用腳踩塌了柏林牆;他不知道,他是這堵牆下最後一個犧牲者。 

    在開庭的休息時段裏,一個穿西裝的男人穿梭在人群中分發圖片。他是柏林一家專門報導酒色財氣奸殺擄掠的雜誌主編。他把兩張照片放在克利斯母親的手上——這個母親,沒有機會和兒子見最後一麵,她隻是從東德政府收到一份通知,告知她克利斯已死,連死亡原因都不提及。 

    現在,這個母親突然見到了兒子最後一麵——兩張照片是克利斯赤裸的屍體,正麵一張,背麵一張。前胸彈洞清晰可見,後背上布滿了屍斑和汙血。 

    雜誌主編立在一旁,等著看母親的反應;他要寫一篇快稿。 

    辯護律師所倚賴的基點是,這些士兵是執行命令的人,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就好像一個職業劊子手,嘿,你總不能要求他每次揮刀之前作個道德裁判吧? 

    檢察官卻試圖反駁:不對不對,每個人都有選擇的可能。 

    你難道不知道許多人反對這個製度嗎? 

    不知道。施密特說。 

    東德有許多教會,你不曾去過嗎? 

    不曾。 

    你的同伴和朋友中,難道沒有人拒絕當兵嗎? 

    也許有。但你得坐兩年牢。 

    你難道不知道西德人對圍牆的射殺感覺悲憤? 

    不知道。 

    對圍牆的自動射擊裝置——你有什麽看法? 

    我覺得那是保護我們國家安全最有效的設施。 

    一問一答之間,人們恍惚通過了時光隧道回到40年前,在一樣的地點上聆聽相似的問答。這4個東德士兵所麵對的是當年納粹官兵所麵對的指控;今天的柏林法官所思考的是當年紐倫堡法官所思考的難題: 

    以今日之是非昨日之是,公平嗎? 

    用這個國家的法律去審判那個國家的人民,公平嗎? 

    執行命令者和施發命令者同罪,公平嗎? 

    要求軍人把個人良知放在服從軍令的原則之上,公平嗎? 

    如果你說不公平,這4個年輕士兵是無罪無辜的,但你怎麽麵對克利斯傷心欲絕的母親——她說,如果殺人的人是無辜的,那被殺的算什麽? 

    這40年的共產黨統治之下,東德有成千上萬個克利斯的母親。你對她們說什麽是公平? 

    施密特的母親,卻也有話說。 

    她說,你們不去審判昂納克,卻來懲罰幾個聽命的小兵,這算什麽公平? 

    許 許多多的人,同意她的辯護。隻要昂納克還躲在莫斯科覆蔭中一天,人們就可以憤慨的引用德國諺語:“大頭放生,小鬼遭殃。”畢竟始作俑者是昂納克,他在 1974年親自下令:越牆者一律格殺。現在他逍遙法網之外,在全德電視上還固執的表示絕無侮意,審判4個小兵實在令人覺得荒誕。 

    可是,40年的家國不幸,是不是追究到這頭發稀少的80歲老頭,就算完了呢? 

    德國“明鏡周刊”的發行人奧格斯坦,對各方人馬聲討昂納克的盛況嗤之以鼻: 

    “千千萬萬的東德人遭到身體和精神的迫害。連死者也要呐喊:複仇! 

    “然而複仇對象是誰?誰又有權利複仇?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沒有人會相信西德情報局不知道圍牆那邊的真象,可是盡管如此,西德仍舊幫助東德進入聯合國,昂納克還被邀訪問西德,當國賓禮遇,被西德政治人物尊稱為“閣下”,西德政府還用防彈車去保護他的生命。 

    “現在,卻要公審他! 

    “以前為什麽不下通緝令?不但不下,基社黨主席還要求他在一張菜單上簽名留念!” 

    奧格斯坦對德國的政客說的是,你們這些要通緝逮捕昂納克的人,正是長年來默許他、支持他的人,你們哪有資格談“複仇”?說穿了,奧格斯坦認為西德政客也無非是消極“幫凶”罷了,沒有權利大張旗鼓的談正義公理。 

    奧格斯坦把問題扯得更鬆寬,也更一團糊塗了。如果西德政客是默許的“幫凶”,那麽那1700萬忍受獨裁統治的東德人民本身難道在某個程度上,不也是默許的“幫凶”? 

    誰是默許的幫凶,誰是無辜的受害者,這其間的界線竟是如此模糊! 

    審判繼續著,罪與罰的道德辯證繼續著,清算與平反,日爾曼人的方式,在大城小鎮進行著。 

    東德原有18萬名教師,其中2萬人,在經過審查之後,已被解聘。解聘的理由:曾經是東德政府的支持者。在有些地區,凡是負行政責任的,譬如督學或者校長,不必審查就一律革職,因為,簡單的邏輯指示,不是共產黨的支持者根本就當不了督學或校長。 

    一個醫院的大門守衛麵對調查委員會。調查委員問他是否知道那所醫院屬公安局所有?知道。是否知道政治異議者也被關在裏麵作“精神治療”?知道,但我隻是一個大門守衛。 

    你身上帶有武器? 

    有。 

    那麽,當有人從醫院想逃走時,你是否必須開槍? 

    低頭。 

    這個守衛,也受到解聘的處置。 

    如 果你覺得這種清算太過火(當然,當我們好人在追究壞人的時候,沒有人會用“清算”這個可怕而難聽的字眼),你得了解東德人期盼“平反”的心懷。是克利斯的 母親在哀求“還我公理”;是高定的母親這一輩的人在大喊,“把所有曾經忠於黨的老師揪出來!趕出去!”因為他們害怕思想的汙染;是數也數不清的小市民,在 自覺半生已毀的現在,要求親眼看見罪與罰的實現、看見公理的驗證,用來治療自己或者永遠不可愈合的傷口。

    如果你覺得這種日爾曼式的清算太過火,那麽,想想看,是不是有一個中國式的清算呢? 

    誰是默許的幫凶?誰是無辜的受害者?誰有權利對誰報複?誰有權利行使公理?

所有跟帖: 

這其實不是東德人要清算,是西德人占領製高點的把戲,而已 -走你- 給 走你 發送悄悄話 走你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16/2014 postreply 18:25:46

是!占領製高點就是奪取政權 -991- 給 991 發送悄悄話 991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16/2014 postreply 20:48:34

這算什麽清算是消毒。去德國看看吧,合並後對東德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改造,更新。否則差別太明顯。 -SUNNE- 給 SUNNE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17/2014 postreply 03:11:49

他們不造謠,不痛快! -低頭的穀穗11- 給 低頭的穀穗11 發送悄悄話 低頭的穀穗11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17/2014 postreply 18:4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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