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直存在於自己的夢中,親切又有點久遠了。生活了十幾年,稱之為故鄉。也十幾年沒有回去,這夢中的南京就如黑白照片般,時間已經把它氧化得有點泛黃,不是很真切。大凡有關南京的照片,從不錯過。城市的名片--梧桐樹,似乎還保留下來不少,平添的許多高樓大廈,讓我看到南京的發展和繁華,不知為什麽,總讓我有些生疏。
下午兩三點,很藍的天,依然很悶熱的天氣,沒有意識到秋天來臨的蟬,還在不倦地吱了,吱了;馬頭牌冰棒的吆喝聲,仍然還是那麽執著;賣冰棒人不斷用木塊敲擊冰棒箱子,發出的嗒嗒聲還是那麽連綿不斷;這就是南京的那年初秋。
哥四個湊在一起,牌也玩膩了,決定出去活動一下筋骨,散發一下青春的煩熱。據說現在仍開放著,山西路軍人俱樂部的溜冰場,那時一直都很鍾愛。溜的好不好無關緊要,關鍵是"胖西"(南京話:女孩的意思)多。不過這一次軍人俱樂部的溜冰場,是我至今為止的最後一次。
從沒厭煩過,高音喇叭裏的"溜冰圓舞曲",門口就能聽見。也不用左顧右盼,買票換鞋,進場再說。不是周末,人不算多,女孩不算多裏麵不算少。溜冰場裏,小夥子有單溜的,但女孩通常都是結伴,或和男伴一起,所以要答話,也隻是尋找那些沒有男伴的女孩搭訕。哥幾個,進去後就散開了,隨意地隨著人流轉著圈,眼睛可沒閑著。幾圈下來,大軍轉到我麵前,朝遠處努努嘴,順著看過去,一高一矮兩女孩,手拉手小心翼翼挪動著腿,初學者,機會來了。穿著綠裙子的高個的女孩,人群中比較醒目,短衫長褲的矮個就比較普通。我明白,大軍讓我幫村一下。要說大軍,絕對一個帥氣陽光的大男孩,一米八幾的個頭,很有女孩緣。
兩人轉過去,如發情的雄孔雀,對著雌性,展示美麗的羽毛一樣,在兩位女孩的周圍穿插轉圈,以引起她們的注意。繞了一小會,在女孩麵前停住,問她們要不要領著滑。一般來說,女孩隻要不是和男伴一起,又是初學者,基本都會同意,有人帶著,會學得很快。自然,大軍牽著高個女孩的手,矮個女孩的手歸我。美,牽著女孩的手,隨著人流慢慢地轉著,沒話找話地聊起來。
故事,總是峰回路轉。也就剛半個小時,一個小杆子(南京話,小夥子的意思)衝過來就推大軍,大軍歪了下身子,鬆開了手。小夥子緊接著,又重重地推了一下,大軍一個趔趄,也把女孩摔倒在地,大軍的腳還在女孩的大腿上踩了一下,女孩痛苦地抱起了腿。敢情,大軍動了別人的蛋糕。我們其它哥仨,一看有事,圍了過來,對那小夥一陣推推搡搡,小夥跌倒在地,爬起身,說了句:你們等著,轉身就走。
"多大的B事,哪個怕哪個!"
哥四個,雖然硬嘴,但等啥等,趕緊撤。換鞋走人,到了俱樂部門口,就看見一幫人遠遠地過來了。散開,跑!跑,那才叫沒命地跑。我是沿著中山北路,朝鼓樓方向一路狂奔。真是,這麽多年,天天下午跟在足球後麵跑,算是沒白跑。什麽是累,什麽是氣喘,沒感覺。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後麵似乎一直有腳步聲。到了鼓樓百貨商店,一頭紮進去。也不知道人們在買什麽,反正這鼓樓百貨商店一年四季都是人擠人,人挨人。藏在商店的一個角落,一直快六點才出來,隨便擠上一輛公共汽車離開。後來,也有點想明白了,這逃的,總要比追的跑得快。逃的真是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這追的,純朋友義氣,無怨無仇的,意思到就行了,咱是逃過了這一關。
晚上再碰到一起時,我們三位毫發無損,唯有大軍烏青了一支眼。大軍人高馬大,又是主犯,得到了對方的重點照顧,五六個跟在後麵。情急之下,攔了輛公共汽車才得以脫身。後來大軍和那位開車的女司機,還產生過一段愛情,算是後話。烏青一支眼的大軍,笑嘻嘻地問我,有沒有發現那綠裙子的高個女孩,有個缺點。我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大軍樂了。這麽多年後,還能憶起那美麗的綠裙女孩,有點調皮的微微朝上翻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