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我們的下一代要不要學中文?這是個在網上隔幾天就會出現的有爭議的話題。中文對孩子到底有沒有用途?對他們的未來有沒有幫助?學中文是不是一項對孩子身心有益的積極的activity?這些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不擅長講大道理,隻想跟大家分享一些自己所知,所見的事實。
先看看美國學校。
與十年前比,我所在的州(非東西兩岸發達地區)開設中文的美國學校和學中文課的美國學生的數字增長了幾倍。由美國教育部資助的一項調查表明,由於財政困難,全美開設外語課的中小學數量近些年來在大幅下降,而開設中文課的學校卻逆勢上升。
我所在的城市,最好的幾個郊區學區和最差的city學區在高中都相繼開了中文課。一個家庭高收入學區不僅在初中高中開設了中文,今年又在小學砍掉computer課,取而代之從K到5年級全麵開設中文,並且是小學的唯一外語。需要說明的是,在美國小學裏沒有選修課,如果學校開了中文,所有的學生都要上中文課。
我所在的城市的幾所頂尖的私立學校都開中文課,有的是從K開始,並把中文課作為學校招生的賣點。在最好的一所學校裏,選修中文的高中生人數已經與學西班牙語的旗鼓相當。聽那裏的老師說,學校裏中國學生不多,可是中國家長都非常支持中文課,各種活動都積極出錢出力。那個學校每年夏天都組織學生參加去中國的夏令營。
每年開學第一堂課,我都會問Chinese I的新生(高中生)為什麽要學中文。學生們的回答大致有:對中國文化感興趣;中國是有吸引力的國家;中文是很酷的外語;將來要到中國去旅遊;中文會讓自己今後更有競爭力;未來想從事與中國有關的職業。
每年學期結束時,我都會告訴那些即將上大學的學生:“現在幾乎所有的大學都有中文課,你們可以繼續學下去。”幾乎所有的畢業生都表示在大學會繼續選修中文。
在我的中文課裏,多數學生,特別是高中生,都是學校裏各方麵表現突出的好學生。因為中文在很多學校是新科目,選中文的多數是敢於挑戰困難,同時有明確學習目的的學生。
越來越多的美國學校慶祝中國新年(春節)。每一年的那一天,我的小女兒都會穿著漂亮的旗袍上學,特別驕傲,成為那一天班上的明星。有一年春節,我曾被她的老師請去給學生上了一堂課。我帶了中國糖果小吃,給他們講12生肖,教他們唱“兩隻老虎”。小孩子學的特別快,課後,很多孩子在唱,還讓我的女兒給他們糾正。
幾年前,我除了在美國學校教中文,還兼職輔導中文專業的研究生,還有成年人跟我學中文。我的大女兒當時說:“媽媽,你的學生從3歲到30歲,看你多popular!”我說:“不是媽媽popular,是因為中國強大,越來越有影響力,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美國人要學中文。”
再來看看我們自己。
10幾年前我剛剛來美國的時候,真的見到有中國人很驕傲地說:“我孩子一點中文都不會說。”而如今,認識的同胞中很少有不送孩子去中文學校的,小的基本全去。現在再聽到有人說“我孩子不會說中文”的時候,你會聽到他們的語氣裏大多透著無奈,沒有理直氣壯的。還有的家長亡羊補牢,所以在一些中文班裏會看到初中學生和比自己小四五歲的小學生坐在一起學習。
我曾問中文學校的學生:“你們的哥哥姐姐在大學學中文嗎?”得到的是100%肯定的回答。大多數華人子女,無論他們過去是否學過,是否“被逼著”學過中文,到了大學裏主動自推選修中文課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可是他們的起點和程度卻相差懸殊。有些家長抱怨說:“當初在中文學校不好好念,現在卻花著學費從level I開始學。” 有家長讓我為上大學的孩子推薦初級中文自學教材,讓我幫買帶英文的中國文化曆史地理叢書。而那些基礎好的卻在大學的中文課上或學習“詩經”,研究賦比興有什麽區別,或學習魯迅沈從文的小說。
還有個有趣的小例子。朋友的女兒在一所很好的大學,是學校知識競賽team的成員,一次比賽中有一道題,給出幾本小說的名字,問哪個是“中國古代四大名著之一”,朋友說整個team都看著她女兒,還好女兒答上來了。
至於大學畢業後因為會中文而帶來的職場優勢,這樣的例子就更多了,相信大家都能說出幾個來。
在中文學校期末的最後一堂課上,我對學生們說:“中文是你們一出生爸爸媽媽就給你們的一份禮物,無比珍貴。可是如果你們不學,不用,你們就會慢慢丟失這份禮物。堅持學好中文和中國文化,將來你們一定會看到,你們的人生因此會變得更加精彩。”
開篇我說了,這是個在網上常有爭議的話題,可是在今天的現實生活中我好像從沒遇到有人提出“孩子到底要不要學中文”的疑問,大家都是在探討怎樣才能幫助孩子學好中文,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普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