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阿慶成了春來茶館的新掌櫃,刁小姐成了阿慶嫂。
這一年,阿慶22歲,阿慶嫂18歲。小夫妻倆雖然經營著茶館,但阿慶的醫術卻也沒有荒廢。別的不說,阿慶嫂自打洞房花燭夜,腹痛的毛病再也沒有犯過。艾灸足三裏雖然沒弄過一次,這毛病竟是斷根了。
這春來茶館越開越興隆,規模越來越大。壘起了七星灶,銅壺煮三江。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阿慶嫂出了名的能說會道,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誰不願意來這喝茶會友啊?
春來的茶,也特別,除了西湖龍井、黃山毛峰、鐵觀音、洞庭碧螺春、信陽毛尖、祁門功夫、武夷岩茶、六安瓜片、太平猴魁、君山銀針等等各地名茶,茶館裏還混雜著陳皮甘草柴胡桔梗的清香,這茶在此讓草藥熏上一段時間,隻要一打開茶罐子,那幽香就會把路過的人引進店裏乖乖坐下。
“喲,是王掌櫃呀,來來來,今兒有新到的莫幹黃芽,我給您倒一杯。這大冬天的,暖暖身子。嗨,您氣色不好啊,胃病又犯了?待會兒讓阿慶給您號號脈,開個方子,不礙事兒。”瞧這工夫,春來茶館那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啊!
好景不長,打仗了。也不知道誰和誰過不去,反正一會兒是東洋鬼子,一會兒又是八路,還有啥忠義救國軍,敵後武工隊。一撥撥人來人往。春來茶館一方麵供茶送水,一方麵救死扶傷。雖然戰火紛飛,茶館倒也安然無恙。
一天傍晚,阿慶嫂剛剛推上門板打烊,突然幾聲槍響,急促的腳步聲之後一個胖乎乎的身影破門而入。
“老板娘!皇軍追的我暈頭轉向,你讓我這這裏藏一藏。”
阿慶嫂顧不得多想,掀開水缸,讓胖子跳了進去,然後蓋上缸蓋,再壓上一壇鹹菜……。
三兩個日本人過來了,幾裏哇啦地喊了一陣,阿慶嫂給他們沏了一壺龍井,鬼子喝完茶,走人。
阿慶嫂這才想起了那個大水缸。急忙回到屋裏,喚出阿慶,兩人移開鹹菜缸,揭開水缸蓋。拉出了奄奄一息的大胖子。
阿慶把胖子平放在地上,用雙膝用力壓住胖子的小腹,同時用兩個拇指按其人中,接著又在他胸前膻中穴上猛擊一掌。霎時胖子吐出一口黃水,開始有了氣息。
“拿茶來!”阿慶吩咐道。
阿慶嫂知道,這不是一般的茶,而是阿慶獨家秘製藥茶,俗名“午時茶”,由蒼術、連翹、白芷、枳實、山楂、羌活、防風等配製,祛風禦寒。
夫妻二人扶著胖子喝下午時茶,胖子慢慢回過神來。他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突然放聲大哭:“恩人啊!俺胡彪講義氣,救命之恩終身報償啊……”。
後麵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
……
N年又過去了。
春來茶館被公私合營,“春來”的招牌也改成“新風茶社”,後來茶館也不能開了,好在有“醫”的底氣墊著,茶館就變成了“長春藥房”。可憐的阿慶,在宣布公司合營的當晚,一氣之下吐血而亡。
冬去春來,曆盡滄桑,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