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見這隻鳥,它太漂亮了.差不多有我的手大,它頭頂和背脊是孔雀藍,長尾巴是灰藍色,肚子是鮮豔的鵝黃.它站在石階上,看我靠近也不飛.
"你是受傷了?還是生病了?"雙手把它捧起,它竟很順從.
就這樣一路捧回家,一路上驚訝和感動交織.它是隻野生鳥,它卻在這個時刻如此信任依賴人,這是怎樣的緣分?!這種緣份真是可遇不可求.不時地看看它,心裏發問:在我眼裏你是隻美麗的鳥,那在你眼裏我們人又是什麽呢?
自然,回到家裏,它的漂亮和溫順讓孩子們驚呼.
孩子們放它在桌上,把一個裝有水的小碟擺在它麵前,它無動於衷,他們又撒了幾粒米飯,它看看,吃了!妹妹撫摸它的羽毛,哥哥輕嗬她,別動,它肯定不喜歡.它不是寵物,
我們是不是要養它?妹妹問,目光中有懇求.
你說呢?我笑而不答.
你知道媽媽不會的.哥哥說,她最不喜歡鳥被籠子關起來.你明知故問.
那媽媽捉回來幹嘛?妹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我想讓你們看看它有多漂亮多乖.行了,該幹嘛幹嘛去,讓它安靜休息.
鳥屬於天空.
根深蒂固的認為來自童年記憶.已記不清是幾歲時,久久地凝望一隻翱翔的鷹,它是那麽孤獨,又是那樣驕傲;矯健的姿態真是太美了,而廣袤的天空才得以讓它自由展翅.
以至於,在以後經年都有個壞毛病,見到被籠子關住的鳥,就想去把它們放了;也以至於,兒子小時候最大的理想是能有雙翅膀,女兒至今最向往的事是能飛.
鳥飛翔在天空,卻也有停滯倦怠的時候.這隻鳥讓我突然意識到從前不曾意識過的問題.
它是受傷未愈還是失去了同伴?晚上臨睡前,又來看看它,它靜靜地呆在孩子們給它準備的紙箱裏.四目交匯,無聲無息,不一定彼此懂得,但有種溫柔的氣息在彌漫.
突然想到他,他,她,她,.....在我倦怠的時候,在你倦怠的時候,我們不也是這樣彼此投注著這種關切牽掛的目光,並遠隔萬水千山地彼此感應?
天還沒亮,被客廳裏的撲騰聲吵醒.嗬,它和昨日大不同,精神抖擻.
先準備早餐,等孩子們起來和它道別.
當晨曦初現,我們打開房門,迎麵撲來秋天早晨清冽的空氣,一定是這清冽之氣吸引了它,它毫不遲疑一衝而去,迎著東方第一道霞光.
自由地飛翔,真好!
2013.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