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電視節目轉播很不可思議。來美國之前,我喜歡看的體育節目是Soccer和NBA。可沒想到的是,美國電視對NBA的轉播非常吝嗇,對Soccer更是一定興趣都沒有。大把的轉播時間都是美式橄欖球和高爾夫。沒辦法,入鄉隨俗,隻好看橄欖球了。後來喜歡上高爾夫,也就不抱怨了。
上個周末,是兩年一度的歐美索爾漢姆杯比賽。這是高爾夫界著名萊特杯的女子版,而且今年在美國本土比賽。我想怎麽著也有個台直播一下。周六按了幾個台,沒找到,可是居然看到NBC正在轉播英超。這一下把老球癮調起來了。可惜的是,以前我追的那些球星都不在了,認識的隻有半場後才換上的魯尼。
曼聯進球了,教練和隊員都高興地慶祝。解說員對此情景的一句解說讓我想起了什麽:“Punch the air”.
忽然想起高爾夫球場上很多人勝利後的慶祝動作也是這樣,尤其是老虎伍茲,時不時對著空氣奮力地揮動他的右勾拳。
不光勝利,失利的時候也有人這樣做,不過動作和表情有些區別。這不免讓我琢磨起這個動作,到底它能給人何種享受和安慰?
於是,我將能找到的高興事都想起來,然後朝著空中猛烈地揮了幾拳,確實感到很暢快。繼續試驗,我又將一些不痛快的事情也想起了,然後嘴裏都囊著髒話,對著空氣一通猛揍。累了以後,坐回沙發中,也感到一種神奇的輕鬆。
進而,俺就琢磨為何這樣的動作會給人這樣的享受。後來,我發現原因大體是這樣的。
開始的時候,人們高興或沮喪還是想把拳頭擊向有形的物體。當然這個物體最好沒有反抗能力,要是它有反抗能力,你該有危險了。比如,漢武帝有個孔武有力的兒子:廣陵王劉胥。這老兄把所有的煩惱和喜悅都交付給了一頭狗熊。這家夥吃飽喝足以後,就喜歡和狗熊打架較力氣。狗熊估計剛開始也怕他,心想:麻辣個靶子的,老子要不是看你爹的麵子,早一熊掌拍死你了。可是拍死了你,老子一定跟著完蛋。算了,忍忍吧。然後狗熊就陪著他玩。直到有一天,狗熊是在忍受不了了,奮起一掌,讓劉胥斃了命。
有了這個教訓,人們慶祝或泄憤就不敢朝有反抗能力的物體上揮拳了。於是,人們便琢磨周圍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東西。先是看上了腳下的地。不過,揮拳的動作有些難,用腳比較方便。就這樣,人隻有特別高興,或者特別憤怒,就用力蹬腳。也有人覺得不過癮,畢竟上身能量無處釋放,就模擬這樣的動作用手掌拍桌子。
這樣搞了不少年,到了現代社會。蹬腳和拍桌子又不行了。一個很安靜的環境,你突然在那裏用力蹬腳,旁邊的人就該有反應了。他們先是給你瞪眼,如果你不理,他們還會告你製造噪音擾亂公共秩序。拍桌子更不行,別說在辦公室公共場合,就是在家裏也不成。你一拍桌子,老婆立馬過來幹涉:“怎麽回事?讓你打掃一下衛生難道還委屈你了?想造反?”
於是你沒辦法,隻好將你要擊打的物體想象在你麵前,然後對著這虛幻的物體或踹或打,怎麽解氣怎麽來。一頓痛揍以後,你不僅發現自己身體無任何損傷,周圍的人也沒一個人給你提意見。他們隻是輕描淡寫地描述這個動作是“Punch the air”。
不過,做這樣的動作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要求,那就是動作過程之中不不能說話。要是你沒注意好,一邊揮拳一別嘴裏嘟囔:“打死你這野狼,打死你這野狼。”而這時,野狼正好在旁邊欣賞你的拳法,你還是要遭受攻擊的。
即使不提名道姓,也還是會讓人誤解你。你站在一個平台上,選了一個中間位置。前後左右都有人圍著你,你感覺很安全,而別人也都不惹你。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覺你左邊的人群稀了,或者說沒幾個人了。然後你氣憤難忍,朝著空氣揮拳,嘴裏對著右邊的人嘟囔:“怎麽回事呀,你們!我以前明明在中間的,現在被你們逼到左邊了。你們幹什麽你?”
估計就有人和你較真了。你站在什麽地方是你自己的事,別人站在何處為何就把比逼到左邊了?是右邊沒地方站,還是人家非要把你往左邊推?
再比如,你本來有個舒適的壇子,那裏的人很不錯,個個和你都能說上話,版主們還特別和你對脾氣。可是你發現另一個壇子比你那裏更熱鬧,讓你耐不住寂寞。你趕到那裏,卻可發現那裏的人都說著“爛”話,寫著“爛”文,可那裏的管理者不僅不趕走他們,還置頂他們的帖子。對此,你朝著空氣揮拳,並發牢騷:“文學城沒有我們左派的立足之地!”
估計也有人和你較真了。不說中文網站的主戰場中國大陸到處都是左旗飄飄,毛澤東思想網,強國論壇等等都是毛風勁吹。 就是文學城這個地方,也還是有壇子喜左厭右的,你說這樣的話,能不讓對你們愛護有加的那些壇子裏的版主們寒心嗎?
所以呀,當朝著空氣揮拳的時候,心裏即使心潮澎湃,嘴裏也需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