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我看了很多遍,我認為這是個好看的電影,講了一個辛酸的故事,但從來沒有想過寫個影評。
這幾天,因由張藝謀的《BX》我寫了許多的評論,然後再回顧一下張藝謀的電影,覺得他真的沒拍出什麽出色的電影,講故事的手法也大同小異,思想性來講更是沒有深度,隻是個隨風順勢的人。當然了,中國的現狀注定了其跟大流的命運,也可以理解張藝謀抱怨沒有好劇本。然而,一個事實是張藝謀靠他的電影再名利上已經取得了傲人的成就,這也許是他能夠達到的最高的巔峰了。
評論中國的電影一定不能逃避其鮮明的時代色彩。中國電影分四個階段:
解放前(-1949),百花時期,百花齊放
解放後(-1965),延安時期,樸素的共產黨人電影
文革期間(1966-1976),紅色左派時期,狂熱的極端左傾
改革開放時期(1977-),灰色右派時期,糾左過正,過分右傾
我比較喜歡延安時期的電影,中國幾乎再也沒有這樣的時代了。
張藝謀的《活著》是屬於灰色時期的電影,有著清算文革時期的極端左傾甚至反思發生在中國的共產主義運動的明顯立場,所以,從這部電影的思想性來講,隻是部跟風的作品,是深受當時大的國家政治大風潮大趨勢所影響的。因為中國文學藝術界的整體的對文革甚至中共的氣勢洶洶的討伐,所以我幾乎沒有興趣看灰色時期的電影。所以看《活著》的時候,大概已經是2000年以後的事了。
我討厭文革時期的極端左傾文學藝術作品,我同樣討厭改革開放以後的灰色時期的文學藝術作品。我認為,作家和藝術家應該屬於思想家一類的人,應該跳出小時代的局限和個人命運的局限。 遺憾的是,在中國我沒有看到一個這樣的作家。
《活著》同樣逃不出時代的局限和作者/導演的局限。如何解讀這部電影?普遍的評論都是控訴人民在中共的領導下的苦難的生活,能活著就不錯了。我對此這麽理解,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百廢待興,經曆了抗戰和內戰,幾乎是一窮二白。不論誰來領導,恐怕日子也都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以〈活著〉來控訴當時的中共是沒有說服力的。
富貴一家的命運是各種機緣巧合湊合出來的,富貴沒有任何掙紮,完全是被時代的大潮衝擊和裹挾,所以我看到的富貴一家的生活,也算是普通人的生活了。談不上享福,確也平常的日子。幾乎是完全過得去的。所以,認真品查到底中共也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富貴一家的事,相反,解放後,和平時期到給中國人一個好日子。
富貴兒子的死亡是個意外,這比起原著的工場事故要偶然得多。富貴女兒因為高燒乏醫導致耳聾,這在戰亂時期也是無奈,無法把帳算到中共頭上。文革時期社會混亂,醫院秩序混亂也可以理解,但是死於極左並不典型。如果為了反極左和為了反共而設計劇情,則並不是一個好的做法。
富貴一家的命運假設沒有共產黨也許更沒有希望。他們依然是低收入的社會底層,而且子女同樣得不到合適的醫療照顧。所以,一味地為了反共而湊局設計,又怎麽承擔曆史使命呢?
所以,從更廣闊的曆史背景來看,富貴一家在共產黨的中國過上了普通的生活,又有什麽可以抱怨的呢?從這一點來看,假如張藝謀想借此反黨,則是南轅北轍。而中共禁此片,那麽也是中共的錯誤決定。張藝謀以此來控訴中共顯然選錯了劇本。從這一點來看,張在吃透劇本上似乎還差功力。
在這種大前提錯誤的先天缺憾下,張的電影的第二個大毛病是故事的發展是為了節奏和張力的需要,換句話說,是胡編亂造設計劇情。這就造成看電影時節奏起伏跌宕,張弛有致,但故事失去真實性和必然性。這是所有的故事片的通病。一個沒有思想的作家或者導演總是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的作品評價很低,就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達到過一種高度,一種從容和俯視的高度。在電影裏,屬於湊合情節的是他一兒一女的死。這是兩個非常重要的情節,但是因為張藝謀電影跨度比較大,把握故事要容易得多。但是如何讓富貴足夠悲慘呢,必須設計他們子女的死。講故事語不驚人誓不罷休,可見浮於表麵。
一直說張藝謀的電影講求色彩和構圖,其實是古典美學的一些底子。不是說張後來沒有嚐試,但是,發現使用和沉澱一個創新的表達方法對於張幾乎是不可能的。有話好好說就是例子。
有人說張善於拍攝農村題材的電影,我到願意把他看成是他僅有的一點生活的底子。按說城市的生活同樣色彩斑斕,中國又是從來不缺故事,足夠提供給各種水平的思想家們以養料,可是怎麽就是沒有中國特色的大師級別的作品呢?可見中國的電影路還漫漫長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