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年代的故事（2）曾祖父嚴肅宗法懲逆子
山哥博客的老友們，或許還記得一年前我講過的那位傳奇的“伯爺”。他生前掛著“國軍中將”的高銜，剿過“共匪”，更剿過真正的土匪，也抗過日，還參加過“湖南和平起義”。可是隨後卻差點被“鎮反”，隻是由於伯爺早年憑良知存憐憫之心救下過的大學畢業生地下共黨，使他關鍵時刻蒙報答獲拯救，才得以亡命港台。
伯爺的精彩傳奇人生，差點因為年輕時期的荒唐放縱而斷送。這要從他和我爺爺的共同父親，我的曾祖父講起。講這個從山哥父親和伯父那裏傳來的故事前，我也查閱了一些史料，使其更加符合曆史背景的真實。
曾祖父約生於1880年。他的父親高曾祖先跟隨曾國藩在湘東故鄉起兵剿滅太平天國，後追隨左宗棠收複新疆。得勝後班師，左帥封後拜相，高祖則帶著大筆賞賜回老家。
在此前十年因滅太平軍有功，高祖本已經帶著豐厚獎賞回鄉安家，大興土木，購置良田，光宗耀祖。無奈西北邊危，故又從軍數年。這次歸鄉後，高祖再沒有出山，而是在家鄉享受他寧靜的鄉紳生活。
曾祖父是高祖的長子。他雖然從小豐衣足食，卻受到軍人出身的高祖的嚴厲管教，品行端莊，為族人喜愛。在成為秀才後便無意再在科舉考場上進取，而是在成家立業後而立之年時從軍，投奔了廣西新軍湘籍將領趙恒惕，並很快成為趙的副官。趙恒惕在武昌首義後緊接湖南響應，是辛亥革命的元勳之一。後率師回鄉，大力推動“湘人治湘，聯省自治”，致力於製定“省憲”，並成為湖南曆史上第一位民選省長。趙恒惕統治湖南多年，直到他的主將唐生智倒戈北伐軍，為了避免湖南內戰，他才通電下野。
曾祖父在省城追隨趙恒惕數年後，感覺自己天生軍人脾氣不合適政治權鬥，便辭別
趙省座回鄉。由於他的品性，人脈，聲望，學識，財產等多因素，很快被家族的前輩長老推舉為族長。這時他已年過四十，為六子三女的父親。山哥的祖父排行老六，而本文及前文論及的伯爺，排行老二。
發生故事的時間，約在1925年初冬。那時祖父在縣城洋學堂，周圍數縣的最高學府縣中讀書，是為曾祖父和全族人的驕傲和希望。而二伯爺雖已有自己的家室，可是卻不學無術，隻愛舞槍弄棒，外加吃喝嫖賭，常使曾祖惱怒不已。可是由於老大不幸病故，老二就成了曾祖母偏袒包庇的對象，幹擾了曾祖的嚴厲管教。
秋收以後，曾祖父取出8擔新穀，加上族裏的獎學金2擔，共十擔穀，由二伯爺押運，去縣城縣中繳納祖父的學費。從鄉下到縣城是一天水路，二伯爺大早出發，傍晚時分到達縣城港口。本來按照曾祖的吩咐，伯爺在船上和夥計一起安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去縣中交賬，晚上即可回家複命。可是那天晚上二十五歲的伯爺經不起誘惑，竟然在港口專行賭博的大船上徹夜豪賭。天亮時分，伯爺押運來的十擔稻穀已經全部輸光。
無奈之下，伯爺選擇了回家自首的民智之舉。可是對於曾祖而言，伯爺賭博輸掉家裏和族裏給祖父的大筆學費，屬於大逆不道的罪行。於是曾祖父決定開祠堂公審逆子伯爺。全體族裏成年男子都遵命出席，婦女兒童則被允許在祠堂門外圍觀。伯爺已經遵曾祖命被五花大綁，跪在祠堂前。曾祖父率眾人拜過祖宗牌位後，簡要通報了伯爺的罪行。然後厲聲宣布依照祖宗家法族規，此等罪孽屬於不可饒恕的大罪，如不嚴懲，以儆效尤，則全族上下將無立族之本。他決定處以沉潭的死刑，立即執行。說話間，家丁夥計已經抬來一副大石磨，立刻綁在了伯爺身上。
全族老小一下驚呆了。
聞訊趕來的曾祖母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誓言要陪子赴死，絕不獨活。族裏女人小孩，哭成一片。
祠堂裏麵，幾位德高望重的族中長老交換了一下眼神，推舉一位輩分最高的高祖叔爺代表眾人公開出麵求情。但同時警告族人不可造次。
本來態度堅決的曾祖此時不得不軟下了一些。但是他堅持一是不會再有第二次寬赦；二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片刻之後，曾祖父取來一把鋒利的剃頭刀。他當著全族人的麵，親手用刀將伯爺右臉深深劃開。伯爺立刻痛暈過去。怒氣衝衝的曾祖父高聲宣布：“我今天就是要讓全族各位老小看看這個孽子臉上到底有不有血？”
從此，伯爺的右臉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刀疤印。
山哥家裏幾代人都因此從不涉獵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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