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榮獲偌貝爾文學獎之際談談我眼中的沈從文與《邊城》
五十七歲的中國山東漢子莫言獲得的今年偌貝爾文學獎。這是第一個在中國本土上用中國語言文字創作獲偌獎的中國人,與第一個獲得此獎的法籍華人高行健相比,莫言的影響和成就都不在高之下。當然如果要政治掛帥,異見人士高行健與共產黨員作家莫言沒法類比。
其實在高,莫兩位之前最接近這座文學珠峰的還有一位中國作家,我的湖南老鄉沈從文(1902。12.28-1988.5.10)。當然有傳聞說當年魯迅也被提過名,甚至還可能有張愛玲。但關於那兩位的故事並未得到過來自瑞典文學院偌貝爾獎委員會方麵的證實。
可是關於沈從文,卻有來自偌獎評審委員,瑞典漢學家馬悅然教授的親口證言。據香港《明報月刊》報道,馬悅然證實1987年和1988年沈從文兩次都得到偌獎提名,其中1988年那次呼聲甚高,可是當馬悅然與中國駐瑞典大使館聯係試圖了解沈從文近況時,竟然被告知“從沒聽說過這個人”!但馬悅然還是設法了解到了真實情形:沈從文已經去世數月了。鑒於偌貝爾獎隻授給活人的規則,沈從文不可能獲獎了。但是馬悅然依然毫不掩飾自己的遺憾:沈從文是中國二十世紀最有資格獲得偌貝爾獎的作家。雖然他自1949年後研究中國古代服飾,但他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依然如同一部長篇小說,非常有意義。馬悅然特別高度評價沈從文的名作《邊城》,《長河》,認為那是了解下層人民生活,疾苦和曆史文化的“偉大小說”。
山哥對馬悅然教授的評價深以為然。
另外一位文學評論名家,寫過《中國現代小說史》的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華裔教授夏誌清,也高度評價“沈從文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性”。”值得注意的是,作為耶魯大學英文係博士,夏誌清對西方文學研究可以說是非常深入,他也感歎道:“索(福克納斯)、莎(士比亞)、托(爾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諸翁正視人生,都帶有一種宗教感,也就是說,在他們看來人生之謎到頭來還是一個謎,僅憑人的力量與智慧,謎底是猜不破的。事實上,基督教傳統裏的西方作家都具有這種宗教感的。我既是西洋文學研究者,在《結論》這一章裏就直言:現代中國文學之膚淺,歸根究底說來,實由於其對‘原罪’之說,或者闡釋罪惡的其他宗教論說,不感興趣,無意認識。”
如果你了解夏誌清年輕時就讀上海教會大學“滬江大學”英文係,就不得不佩服夏誌清學貫中西的獨具慧眼。夏誌清懷疑沈從文筆下的湘西如此美好,我想謎底恐怕就在此。
在昨晚大家狂抄莫言的時候,我又重溫了沈從文寫於1934年的名作《邊城》。就像山哥三十年前從父親的書架上第一次讀她那樣,依然感覺餘香滿口,美不勝收。沈從文出生在湘西鳳凰縣,他在那裏讀完高小,少年從軍於地方部隊.二十歲那年離開故鄉去北京,曾在北大旁聽,得到海歸鬱達夫,徐誌摩等人的幫助。後來進入上海文學界,與丁玲,胡也頻等左翼作家成為好友,但最終在政治上與老鄉丁玲等分道揚鑣。1949年後沈從文放棄小說創作,很可能與與左翼文人郭沫若1948年開始對他作品的批判有關。
回到《邊城》裏麵的山村擺渡的美少女翠翠與美少年水手儺送一見鍾情的美麗愛情故事。當儺送發現自己的哥哥天保也熱烈地追求翠翠時,他們沒有按照當地的風俗發生決鬥,而是以浪漫的山歌對唱公平決賽。哥哥天保自知不敵山歌高手弟弟儺送,便選擇了放船離開,結果不幸在河下遊翻船遇難。儺送為哥哥的死極為自責,為了內心平安也離開翠翠去放船下遊。《邊城》的最後是一個無言的結局:翠翠依然在等待她的心上人儺送,隻是不知道他何時能夠回來。
《邊城》為我們描繪的是一幅超越時空的美麗的人性畫。人固然都是有原罪的,可是我們也是按照神的形象被造的,懂得愛的有靈活物。從這個意義上來講,追求愛情也重視親情的儺送和翠翠這對中國男女,為人類展示了罪惡,暴力,衝突以外的另類美善。《邊城》作為宣示中國人審美情趣的頂級現代佳作,山哥深表歎服。
沈從文沒有獲得偌獎是一件巨大遺憾。但《邊城》和沈從文卻是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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