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港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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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港台文化

by 一葦渡江的行者

前些日子，在跟一位大學同學的通信中，我泄私憤般地謾罵了一番港台文化，後來因為實在沒有什麻可以更新博克，便輕率地把那封信掛了上去，起名《誰動了咱的文化？》。我平常寫東西比較圓滑，故意把棱角都磨去，省得不經意間又刺傷了誰脆弱的神經、傷害了誰幼小的心靈。俺每天的工作中已滿是刀光劍影，犯不著在博克裏再跟人齜牙咧嘴。不僅如此，文化走廊等磚頭亂飛的地界兒雖然常去，俺也從不插話，一則人家都很高深，再則我涵養不夠，不會像孔乙己那樣受人攻擊的時候隻是滿臉漲紅了解釋“竊書不能算偷”，爭辯急了的時候，我會變得非常 physical ，亦即揮拳相向。你們這些孱弱的知識分子，哪裏經得起俺這北京板兒爺的一記通天炮呢？嗬嗬。

文學城的讀者，按說都是留洋的學人（沒準兒也有若幹偷渡的），我常去看幾位政論寫手的博克，文風各異，有些觀點俺也很光火，但看見有些人潑婦罵街式的留言，俺都臉紅，更下定了決心不去碰那些政治話題。俺在文學城的東東，很不上進，大都是風花雪月的玩意兒，所以來玩兒的朋友多是天真浪漫、心地善良的少男少女、中男中女和老男老女，留言也都是表達同感，就這樣我也有些被寵壞了。港台文化的那篇，很不成熟，貼出來的時候，就預料到有人會嗆聲（俺自己也喜歡港台歌曲和漂亮的港台女藝人，嗬嗬），留言審查的大刀都磨好了，當初沒聽到罵聲還有點納悶兒。這次回來，終於等到了，隻是沒想到被冒犯的是他：

“ What a complete load of crap. The fact that it came from you surprised me even more. Are you even aware of the finer aspect of the culture that HK and Taiwan has to offer? (Many mainlanders who have been to these places have concluded that they have better preserved Chinese culture than the mainland, and for a good reason).

Of course HK and Taiwan each had their share of pop culture that's less than elegant. But if a Taiwanese or HKer visits Guizhou and thinks the entire China looks that way, I'd think he is out of his mind. Using the same analogy: if a person watched/read a few HK or Taiwan movie/book that's less than spiritually fulfilling, he would be crazy to conclude that HK or Taiwan has nothing of offer.

Please, if you have time to write an article mocking others, surely you should have time to learn to appreciate the finer aspect of the unique culture that they each had formed. I'd highly encourage you to listen to the music (and please read the lyrics), watch a few movies (not just the commercial ones), go to a few plays and recitals (you should find a few on youtube), and read some books (please expand your reading list beyond the articles in wenxuecity, surely you know most of the stuff here are for entertainment purposes only). I think you should then realize that the well is much, much broader than what the frog had imagined. ”

這段評論寫得有水平。先是大膽結論“ load of crap”, 然後是大膽假設我沒讀過港台名著，再然後戛然而止。我猶豫了半天該不該回應（我有一個朋友，是心理學專家，他曾告訴我，對付一個想和你爭論的人，最好的辦法是對他置之不理，唯有這樣才對他傷害最深）。對一般出言不遜者，我通常都會像老 Q 那樣撇著嘴笑一笑“我的兒，你也就是抹個花臉在夜裏跟俺搭個話兒，白天裏在路上走個碰頭俺都不瞅你”。但這回不一樣。這個網友原本是有過一兩次交往的（大致是我在寫阿扁那篇文章時，交換過幾次留言），大概其是當時同在扭腰執業的一位律師朋友，做訴訟，可能有些台灣背景（允許我也大膽假設一次）。想了想，出於對同行的尊敬，我還是應該回幾句嘴，不能輕慢了，更不能像李導演那樣“男人氣概不足”（俺是北人，麵子大於天）。

英文是俺的 “adopted language” ，所以俺如果沒看明白您的話，請一定指教。這位網友大概是說俺的那篇文章是“垃圾”（他們台灣國語叫“勒色”）、廢話，並說有點吃驚我會有那樣的觀點。這最後一句話好像是恭維我，不覺有些臉紅。其實，不怕讓您失望，俺跟北京街頭一高一地卷著褲管練攤兒的主兒沒啥大區別，狹隘、憤青地很，到美國來熏陶也沒熏透，恐怕俺這輩子都變不成香蕉人了 ——沒啥，俺以此為榮。

關於垃圾的結論，是你的論，當然得由你來結。關於假設，則要驗證。我的世兄是台灣來的國人，混在文化圈，藏書可謂汗牛充棟，過去的幾年我幾乎讀遍了他收藏的港台各個時期的著作，所以書還是讀過幾本的，算不上寡聞，更沒有把我的閱讀範圍“局限在文學城”（這句話真有點小看俺了）。

我的文章是有些泄私憤的嫌疑，但港台文化的“俗”卻是世所公認的事實（我也大膽命題一次），尤其是香港文化。台灣的文化有深層次的作品，包括很多反映台灣曆史和變革的作品，但那不是港台文化 ——沒有人會把白先勇 / 高拜石 / 高陽當做港台文化的一員。港台文化是瓊瑤，是吳宗憲，是泄停封，是張惠妹。。。先是共產黨左的摧殘，後是港台文化右的破壞，齊心協力，摧枯拉朽，中國的文化大廈將傾，連“西方友邦”都驚詫“中國正在成為一個沒有文化的國家”。

港台文化保留了更多的中國文化？如果你是指請大仙、拜關公，也許有些道理，或者說台灣保留了中國的黃金和故宮珍寶（老蔣走的時候帶去的），俺可能也同意。港台是很典型的殖民地、半殖民地文化，在這種地方，洋幹爹比老祖宗要重要、實際的多，港台在保留傳統文化和吸收西方文化的過程中，通常都是取其糟泊、棄其精華。要說台灣的文化是中國文化的正宗和代表，你要先去問大陸的十幾億人民，然後再去問台灣的幾千萬人民。文化不是每年浩浩蕩蕩地去祭祖，文化是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一朝一夕的生活方式。你去河南，山西，陝西，山東的農村看看，你會覺得自己渺小的可笑。

文化的事情是幾天幾夜都講不玩的，想必我們都忙著掙錢，也沒有時間去講。“港台文化”在港台也是略帶貶義的字眼兒，通常指過度商業化的“阿賭物”，我倒是很欣賞這位網友站出來為“港台文化”辯護的勇氣。不知這位賢兄貴庚幾何？我想年紀或許比我還小，因為他的思維方式很奇怪，比如，為了說明港台文化是有文化的，他竟建議我認真讀讀港台流行歌曲的歌詞？真有文化，嘿嘿。

還有，咱聊中國文化，咱能用中文嗎？那可是祖宗留下的好玩意兒，最值錢的家當。全世界，包括西方的洋外甥們，都在爭先恐後地學中文了（台灣除外，他們在“去中國化” —— 俺特別喜歡這個由英文轉譯來的詞，咱的中文多有創造力和生命力啊！）

俺反對你的觀點，但尊重你的批評。請多來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