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多年,漸漸的也結識了不少網親。親們是我上網的動力,親們是我碼字的源泉。
然而,鐵打的網站,流水的親,往日的親們,不少都漸漸隱去了,飄然而去,不見蹤影……。
可是,生活和生命的輪回一樣是會循環的,匯入大海地溪水最終也要化作甘露降臨到原先的泥土上。
這不,咱城中有幾位曾經隱居的大蝦們又浮到了海平麵。其中之一是“圍觀生活”俠。圍觀老兄的文筆和幽默咱就不用介紹了,各位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俺自作多情認為俺是他的無窮多“親”中一員,那浩如煙海的“綠”親中多咱一位“藍”親,圍觀兄想必不會介意。
見到圍觀,就像見到了親人。
還有好多好多昔日的網親們,你們又都在哪裏?咱全城的人民都在想念你!
最讓我想念的,是一葦渡江的行者。
他是我第一位認識的,也是同時被他認可的網親。
那年,一葦老弟隻有28歲,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他以自己北大中文係高材,高考文科狀元的資本,加之成功大律師的底氣,運籌帷幄,激揚文字,指點江山……。
你去看看他的朋友圈,花紅葉綠,使人眼花繚亂。俺能意外地被他列入網親之一,頗有受寵若驚之感,更叫人感動的是,一葦老弟竟然在遠在千裏之外的機場候機室,為俺打群架送來利劍一把……。
一葦老弟,你現在何方?難道真的守著“貓一樣溫順的”晶晶妹妹,過起了“吵並快樂著”的生活?你答應過親們的,你要為林彪元帥立傳,還記得嗎?
也許你正遨遊在史海之中,也許你受不了咱黨史的晦暗和瘴氣,打了退堂鼓。沒關係,那些勾心鬥角的醜事,讓我黨去操心,你還是回來說說自己的故事,說說你現在的婚姻故事,說說上海男人老徐,說說犬儒朋友黃守誌……。
親們沒有忘記你。
請允許我轉貼你的一篇舊作,也是我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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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葦渡江的行者:那場為女人的戰爭
—— 懷念至愛安然
回憶舊愛,當然要從安然開始。因為她是我的初戀。 在我的記憶裏和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安然永遠都是那個樣子,那個年記。
安然姓安名然,和我同歲,自幼同學,但不同班,認識但從來沒說過話,直到我們十五歲那年的春天。和北方的大多數姑娘們一樣,饅頭和大白菜將少女的安然養的欣長而茁壯,雖然像今天的超女何潔妹妹一樣,安然那時還有點兒“嬰兒肥”,但那齊齊的短發,大大的眼睛,和粉紅的小臉確將她出落成了少年們夢中的情人(早年鐵凝曾寫過一部叫做《沒有紐扣的紅襯衫》的小說,後來還拍成了電影《紅衣少女》,女主人公的名字也叫安然。那個電影風靡的時候,我們還很小。後來我和安然專門跑到很遠的鋼院去看過這部老電影,電影裏那個姑娘和我的安然還真的很像)。那年春天,我們一起被學校選去參加全市的外語比賽,才有了真正的接觸。安然是個非常安靜的姑娘,但她會用眼睛說話,在她的眼睛裏我看到了我自己 。比賽結束後組織到櫻桃溝春遊,窄窄的山道上她把手交給我,調皮地讓我拉她走。兩隻手拉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了早到的春天。
我們開始頻繁見麵。每天早晨我都會在學校門口等她出現。每次下課我總是有意無意地去她們班教室窗口張望,一時看不到她我都會惴惴不安。像阿Q因禿忌亮一樣,任何人隻要提到“安然”兩個字,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別人說安然的壞話我會很本能地生氣,直到今天還是這樣,已經成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到現在我仍然常順口說“然”,“不然”和“然也”,在我心裏這當然都和安然有關)。放學後我們經常一起去河邊,在那裏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誰也不說話,個人靜靜地往河裏扔小石子。當玉淵潭的櫻花綻放的時候,花樹下我們交換了我們的初吻。那時少女的安然已經開始發育,而我當時還是一個幹癟的家夥,當她軟軟的雙乳貼在我的胸前時,我感到全身熱血沸騰。我把她抱在懷裏,瘋狂地咀嚼著她 少女的體香。我們在黑夜裏互相撫摸和親吻,將整個世界都忘掉。我們交換過一些小禮物,但奇怪的是我們從來沒有給對方寫過情書,一封也沒有 (她送過我一張她臨摹的徐悲鴻八駿圖中的兩匹駿馬,奮鬃揚蹄,很得神韻。多少年來我走南闖北一直帶在身邊,多少年後,我養了兩匹馬,我每每在黃昏時分縱馬奔馳,總是在想象安然就騎在另一匹上)。
有個周末下午我們去龍潭湖劃船,她不知為何有點心神不寧。下船後她吞吞吐吐地說:“去我們家吃晚飯好嗎?我爸媽想見見你。” 我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到了安家,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安然的爸爸也是個軍人,來北京多年仍未改掉他的膠東鄉音。一邊說著天太葉(熱)了,一邊招呼著我們竊(吃)西瓜。安媽媽一直盯著我看,跟女兒一樣媽媽的話也不多。安爸爸教育我們要集中精力讀書,爭取考上好大學,雲雲。最後,安爸爸問我將來想幹什麽工作,我說我想當個作家,他有點粗暴地揮手打斷了我,“我看還是幹點兒實際的技術活兒,像是工程師什麽的,作家最沒用了。”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第二天,安然告訴我他爸爸對我的印象不是很好,覺得我不紮實,不穩重,但她又安慰我說她媽媽挺喜歡我的。那時的我脾氣很大,非常氣憤地對安然說“你爸爸希望你找一個踏實穩重的豬!庸俗透頂!世儈!你怎麽有這樣一個爸爸!” 然然並沒有生氣,像往常一樣,她隻是有點憂鬱地低頭看著地麵,一言不發。我們決定私奔,如果她爸爸反對我們。
升高中後,學習壓力更重。我出現了一個情敵。
我在安然的書包裏發現了一個男孩寫給她的情書。肉麻之極且狗屁不通。情書不斷地寄來。安然把它們整理的整整齊齊放在抽屜裏。那是隔壁工廠大院兒的一個高三的小子。事關名譽和我的愛情,我向他下了戰書,邀他決鬥。
在首鋼廠區外麵一處廢棄的鐵道旁,兩邊的人馬一字排開,我手裏拎著半截磚頭。這時我才感到有些怯意 —— 那個孫子比我高出整整一頭。他很鄙夷地衝我嗤了嗤鼻子,罵道“你小子幾巴還沒長全就想跟我搶妞兒,你丫活膩歪了。” 愛情使我豪情頓生,我朗聲回罵道“活膩歪了又怎莫樣?安然是我女朋友,你敢動她,我cei了你丫的!”罵陣完畢,開始動手。那小子一拳打在我臉上,我立刻眼前金星亂冒,血從鼻孔裏汩汩而出。我到退了幾步,沒有去擦血和淚,揚手將手中的磚頭砍出,大叫一聲“他媽的我給你拚了”,便使盡全身的力氣,一頭 死命地撞向那小子。 我們倆一齊向後到去,那個孫子的頭硬硬地摔在碎石子上。隨後兩邊人馬棍棒磚頭齊飛,殺聲震天。
我的兄弟們多是初中生,而對方則以高中生為主。明顯的我們在劣勢,我的兄弟們速作鳥獸狀散去。對方兩個小子反擰住我的胳膊,另一個用手打我的臉。我的情敵則一邊用手摸著受傷的後腦勺,一邊衝我吐吐漠,怏怏地說“你何必呢?我是真喜歡安然,咱們做個哥們,你就把她讓給我吧!” “放你媽的狗屁!”我吐了一口從鼻子流到嘴裏的血,“你們有種就把我殺了吧!” 我高高揚起我的頭。他們開始用腳踢我的迎麵骨和膝蓋,想讓我跪下,我邊跳邊罵,使勁兒掙紮。在危難當頭,我的鄰居大哥黃守誌拔書相助,英雄般地出現了。他和擰我胳膊的家夥扭打在一起,眼鏡被打碎,手也被劃破。平時安靜的他突然間狂呼大叫,那本厚厚的書暴雨般地落在那些家夥頭上和臉上。那幾個小子被他的氣勢鎮住,也認識他是高中的學習標兵,老師們的寵兒,便不敢戀戰,很快落荒而去了。
那個孫子仍然不死心,時不時地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截安然起膩。那時我每天早上都到安然家樓下等她,然後和她一起走到學校。 放學也會等她一起回家。那時候我的書包裏總裝著一把刀。有時候那小子跨著自行車,遠遠地看著我們,那個眼神,像匹受傷的狼,孤獨地舔著自己的傷口,看著自己的獵物被別人叼走。我有點可憐他。我必須讓他死心。一天放學後,他又跟在我和安然身後。我們走,他也走。 我們停下來,他也停下來,始終保持著與我們的一定距離。我和安然在小樹林邊站住,我向他招手讓他過來。他猶猶豫豫,一步一回頭地過來,看得出他已被愛情的火折騰得有點變了形。安然驚恐地看著我們,預感到要發生什莫大事。我歎了口氣,“哥們,你就死心吧!安然你自己告訴他吧!”安然臉色煞白,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我的人和心都已經是他的了。”她憋了半天講出這句連我都不明白的話。我噌地從書包裏拿出那把刀,在安然的懇求和尖叫聲中,對準自己的左臂刺下去,“哥們兒,我替你出這口氣!以後不許再跟安然起膩,否則下次這把刀子就插在你身上!” 劇痛中我昏了過去,我的情敵也隨聲而倒 --- 這孫子暈血。隻剩下16歲的安然魂飛魄散,哭天喊地地叫人來救這兩個混蛋男人。
我終於以自虐自殘的方式嚇退了情敵。安然卻更加陰鬱,在學校和家裏的話就更少了。在我懷裏的時候常常落淚,我每每吻去她長長睫毛的晶瑩的淚珠。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我們的事,一時間沸沸揚揚。我和安然都承受著來自學校和家庭的巨大壓力。正當我為自己掃清情敵而享受些許寬慰的時候,一件偶然的事件, 一個愚蠢的錯誤,卻讓我以鮮血贏來的愛情土崩瓦解。
事情要從豔豔身上說起。豔豔是我從幼兒園時候就同班的發小。豔豔漂亮,活潑,聰慧, 很像現在的蔡依林(我一直認為蔡依林是豔豔的表妹)。豔豔會拉很好的二胡。和所有漂亮的女生一樣,豔豔愛打扮,不愛學習。豔豔的爸爸是石景山區裏教育局的頭頭,通過關係, 在高二時把豔豔調成我的同桌,指望我能幫助豔豔提高學習。豔豔有很多表哥表弟,從小在男孩兒堆裏長大,打打鬧鬧是常事兒。跟我也不例外。我們倆經常在一起頭抵頭地補習功課,她管誰都叫寶貝兒,喜歡動不動就刮人家的鼻子,撓人家的頭。我很喜歡和她鬥嘴,講什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不樂也?”, 或者“是莊子夢見了蝴蝶哪?還是蝴蝶夢見了莊子哪?還是莊子夢見了蝴蝶夢見了莊子哪?。。。”,跟她在一起總是充滿了歡笑。
在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我們全班被留下補課,下課時,校園裏已空空蕩蕩。教室裏隻剩下我和豔豔在對數學作業。我耐心地給她講了一遍又一遍,她終於搞懂了,高興地又唱又跳,大聲說“寶貝兒,我請你吃八喜!”同時伸手在我頭上撓了撓,我也去抓她的頭發。突然她很神秘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著把嘴貼近我的耳朵,出其不意地親了我一下。教室的門咣當開了,滿眼淚水的安然站在那裏,手裏拿著兩把雨傘,雨水滴滴答答地從傘尖和她身上墜下。“安然!別誤會。” 我跳了起來,去抓她的手。“你無恥!”重重一巴掌落在我臉上。安然轉身而去,消失在瓢潑大雨中。
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開,整個校園被照的如同白晝。我的愛情頃刻間檣傾楫崔,灰飛煙滅!
“你無恥”是安然留給我們三年初戀的最後三個字。此後無論我如何解釋,痛哭流涕,頓足捶胸,她都不再理我。盡管我們熱戀時沒有寫過任何情書,此時我卻開始給她寫信,一封又一封,我豪無指望地寫著。命運給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高考是天大的事,是懸在我們頭上的劍。失戀的痛苦將我和安然都擊垮了,但我們仍然必須應付高考。我陷入極端痛苦,便自虐地用學習來麻醉自己。我停止了和所有的人說話,把自己關起來埋在複習資料中。這件事情對安然的打擊顯然更大。幾個禮拜後再見安然時,她胖胖的圓臉上已經露出高高的顴骨。
上帝以這種方式驅趕著我走過了我高中生活的最後幾個月,也推著我以北京市文科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大。安然卻遠沒有這麽幸運。她所認為的我的無恥和欺騙將這個少女心中最美好的東西擊得粉碎,對她來說, 我的背叛意識著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她考上了北京師範學院。
進入大學後我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 大一時我去北師院看過安然,她很客氣地向她的室友介紹說我是她的中學同學,是個才子,身子卻離我有八丈遠。大二時我有了我新的女朋友。在每年安然生日的時候我會把自己關起來,喝得酩酊爛醉,一個人想起我們親密在一起的時光,想起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的誓言,想起她在我懷裏害羞的樣子,想起我們的私奔計劃 。。。都是他娘的扯淡! 我以後有過很多個女朋友,男歡女愛成為家常便飯,但那種感覺永遠都不會有了。
我真羨慕那些終成眷屬的初戀情人們,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福分啊!如何才修得來啊!
很多年後,當夜深人靜,躲開了人世的喧囂,我每每會想起那場我為女人而發動的戰爭,那場戰爭的每一個細節,感慨我當年的滿腔熱血和敢愛敢恨,有時為自己所感動,有時也覺得可笑。我常撫摸我左臂上的傷疤。我不在乎我的生命,我不畏懼任何敵人,為了我的愛情。但我無法戰勝上帝和命運。這是我的悲劇。
幾年前我在貼滿蔡依琳演唱會海報的新加坡樟宜機場邂逅豔豔和她的丈夫,一個非常儒雅有教養的中年新加坡人, 夫妻倆人開著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幹著把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兒販到歐洲的勾當。豔豔依舊那末漂亮活潑,也依舊和以前一樣見到我就勾肩搭背,毫不忌諱。她伸手撓我頭發的時候,我把她攔住了 “大小姐,我用了發膠,等下還要去見人的。而且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啊!” 豔豔單獨請我吃飯,天南地北地聊。我問她有沒有安然的消息。 她搖了搖頭,“安然一定恨死我了。是我毀了你們兩個人幸福的一生。” 接下來是我們倆長時間的沉默。“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豔豔突然開口道“那天我親你,是我故意氣安然的。我早就看見她站在窗口看我們。我怕她把你帶走,我當時也喜歡和你呆在一起。我沒想到她反應那末強烈,我闖了大禍。這些年來我一直受著良心的譴責。你打我一下吧!” 豔豔閉上眼睛,把臉靠過來,淚水順著長長的睫毛滴在兩腮上。我輕輕地吻了她一下 “不怪你,是我們命不好,緣分不夠。再說已經過去那末多年了,還提它作甚麽。” 豔豔孩子般地破涕為笑,“你真壞。誰讓你親我了?十年前你要有這個膽兒該多好啊!”“No. It was meant to be a revenge.我想讓你先生看見我親你!我想破壞掉你們讓人羨慕的婚姻!”我們倆兒哈哈大笑起來,像回到了小的時候,眼淚在空中飛揚。
幾個禮拜後我坐在我臨東長安街的北京辦公室。剛剛完成了一個大的項目,我有了幾天較為寬鬆的日子。我決定尋找安然。我讓秘書召來了北京最好的私家偵探。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家夥坐在了我的對麵。“把墨鏡摘下來,別在我麵前*****。”我用一種很做作的聲音告訴他們,就像我在為一部電影配音 “我需要有關這個女人和她的家人的所有情況,職業,收入,社會關係等等等等。我需要大量的照片,尤其是這個女人十八歲到二十二歲的照片。凡涉及到她二十五歲以後的照片一定要放在單獨的信封裏。你們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去完成。”我隨手扔過去一張大額支票。
五天後一個寫著“機密”的大信封放在了我的案頭。安然北師院上學期間一直孑然一身。顯然她已不再相信愛情。畢業後去崇文區的一個中學做了語文老師,經人介紹跟一個軍隊轉業幹部結了婚 (轉業幹部來自外地,要留京必須要找一個北京當地的對象才能將戶口落在北京)。這在某種程度上重複了安然父母的故事。軍隊幹部轉業到崇文區民政局。不久他們生了個可愛的兒子。再不久民政局減少編製,軍隊幹部被迫下崗,拿基本工資,在家待業。為了養家糊口,安然辭掉了學校的工作,到了一個朋友開的經營辦公用品的公司, 安然很賣命地工作,現在已經是個部門經理。
深夜,偌大的會議室裏就我一個人,煙霧繚繞。 我把安然18歲到25 歲的照片用投影儀放到牆上。我滿含熱淚地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看她在教課,看她在商場,看她在婚禮上幸福地笑。安然削瘦了很多,眼睛變得大而憂鬱。她已經不太注重自己的衣著。我無法想象我曾經的愛人如何用她稚嫩的雙肩挑起家庭和工作的重擔,撫養幼子,照顧衰老的父母,資助外地農村的公婆。 我恨那個無能的轉業軍人, 他沒能盡到做丈夫的責任,照顧好我的安然 。她在牆上,我在地上。我看著她,她不看我。
安然25歲以後的照片我猶豫再三都沒有打開。我不願看見我曾經的愛人變成一個粗壯的中年婦女, 我不願意看到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我把那些照片連同沒有打開的信封一起放進了碎紙機裏。
我的桌上還擺著她的郵政地址,居家電話,手機號碼,電子郵件等通訊方式和她常出沒場合的路線和時間表。但我決定不去打擾她的生活。
少女的安然是我那個時代純情的夢,是我的天使和我一生最愛的女人。她永遠以這個方式,這個年紀和這個樣子活在我的記憶裏。我把她層層包裹,珍藏在我心裏最柔軟和神聖的地方,隻有在夜深人靜,枕邊人沉睡的時候,獨自拿出來回味和流淚。而我,在她的心裏或許已經徹底死去。
重逢隻能帶來更多的痛苦和絕望的內疚,像是重新打開已經愈合的傷口。再見麵還有什麽意義呢?過去的就過去了,讓死掉的東西複活隻能是徒勞。
我是個性格堅強而彪悍的人。但每每想起安然,我都會流淚。沈從文在《邊城》的最後說美麗的翠翠所等待的船東二佬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但也許明天就回來。而我的安然,我的初戀,永遠的丟了。
安然,我的愛人,此生已矣。我期待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