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太姥姥跟我說過,人要做七輩子的好人才能托生一世的貓身,可見貓是富貴之命了。
小時候養過一隻貓,她與眾不同,不與其他貓仔擠在一起吃睡,也不依賴貓母,特立獨行,黃白花紋搭配的毛皮好看極了,嘴邊有一點斑駁顏色,像一個美人痣。太喜歡了就跟親戚開口要回家養。
不懂貓的生理習性,不知道給她找男朋友或帶給獸醫做絕育,對於她的叫春無可奈何,半夜的慘叫像嬰孩的啼哭讓人心煩難眠,於是我家裏人都追打她,第二天她便躲在暗處對夜裏向她施暴的人試圖報複,不是在櫃子上對著人頭敲打,就是藏身在櫃子底下突然伸爪子撓你的香港腳,總之她不忘報一劍之仇,也明白以小對大要用智慧。
都說貓寡情冷淡,那要看你怎麽對她,我是家裏唯一不打她的人,每天跟她聊天,帶小魚喂她。她聽到我的腳步聲便到門口迎接,其他的人回來她無動於衷,別人喚她,她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我叫她,她便不遲疑過來,晚上自動到我被窩裏貼著我的肚子打呼嚕。貓性是你給她尊嚴愛護,她還以信任,你有情,她便有義,你無情,她必以牙還牙。
我哥喜歡養狗,從抱養回來開始便馴服她乖順,方法很簡單,胡蘿卜和棒子交替使用,哥說因為狗還殘存狼性,喜歡排順位,決不能讓她做大,吃飯的時候隻要狗頭越過餐桌便拍打下去。有次她生產一窩小狗,哥怕她壓壞小狗崽去搬動,她可能護崽本能咬了哥一口,哥拖出去一頓暴打,也不管她產後虛弱,哥說這時候不教訓,以後肯定不服管教登鼻子上臉,果然狗沒報複心,屈服於家裏的權威,對家裏地位差點的就狗眼看人低。我不喜歡她的狗性,有忠無節義,哥不在家的時候總試圖對我呲牙瞪眼。似乎想找回在主子麵前失落的麵子裏子。
哥後來繼續養狗,我再沒養過寵物,人終究是有感情的,不管是失去有貴格的朋友,還是與奴性重的狗生離死別都是很難受的事情。
我的網友白玫瑰寫過文章,《做貓一樣的女人〉,女人要有貓般玲瓏嬌巧,也要有貓一樣耐得住孤獨寂寞的性情,更要有貓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富貴不移威武不屈,投之以李報之以桃,想奴役老子門都沒有的氣節。其實貓性男人也該有。
人性裏好像貓性與狗性矛盾並存著,像蹺蹺板,也像拉鋸。也許是文化和製度的烙印,或許是生存的本能。糾結到極致的如屈原一死了之,想開了像陶淵明尋找世外桃源,也有在體製內裝瘋賣傻的李太白。
當一條腿邁向尊嚴自由,另外一條奴性的大腿便下絆子,不管怎樣,還是兩腿並行才能平穩,即使步子小點也無妨,要不然不被自己絆倒,也把自己蹩成羅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