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戰秦瓊?不,我說錯了,是關公戰秦瓊。
這一“不可能的戰鬥”出自侯寶林的相聲《關公戰秦瓊》。關公就是關羽,是三國時候蜀國大將,而秦瓊是隋末唐初的大將。兩人相隔幾百年,怎麽可能相遇呢?
錯了,錯了。
看樓下江上君閑說舞台童星(兼談舞台布景)(多圖)一文中提到的“熱心的網友”,若不是自作多情,應該是我吧。是的,我對於舞台美術是外行中的外行,但這不妨礙我多管閑事,我在長江劇團的《灰闌記》上演之前(3月22日)給江上君提了兩個建議,原文如下:
一點建議:
雖然包公祠裏有“正大光明”匾額,但此匾為乾清宮正殿由清代順治皇帝禦筆親書,包公祠裏的匾額是後人抬高包公加上的,一般縣衙門不應掛此匾。更重要的是,“正大光明”出自南宋朱熹《答呂伯恭書》。而包公為北宋人士。包公死時,朱熹可能還沒出世。所以包公府的匾額最可能寫的是“明鏡高懸”,川劇《灰闌記》中的開封府正是用的“明鏡高懸”匾額。明鏡高懸出自唐代詩人劉長卿,也可是“秦鏡高懸”。
另外,“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國即負民何忍負之”,因該是“……,負民即負國……”。“民”“國”不可顛倒,否則意思完全不同了。國不可高於民。
包公祠的對聯可供參考:
賑災黎,求民隱,斷關節,秉政清廉,中原百姓思賢尹
平冤獄,抑豪強,懲汙吏,執法嚴峻,天下幾人似我公
戲劇將生活藝術化了,可以不墨守成規,但是把包公死後才出現的“正大光明”搬到包公頭上,怎麽說也是關公戰秦瓊。這個和“正大光明”是否適合包公,和“明鏡高懸”忽悠了多少朝代、多少人沒有絲毫關係。就像現在中南海牆上寫的是“為人民服務”,幾百年後人們演戲,把“為人民服務”換成“為太子黨服務”總不能算實事求是,雖然前者忽悠了13億人,後者才不“自欺欺人”。
同理,“關公戰秦瓊”應該區分一個“對”和“不對”,“合適”和“不合適”嗎?
說到向老外宣揚中國文化,向洋人解釋“正大光明”絕不比“明鏡高懸”容易。以我對中英文的翻譯體會,前者都是形容詞,後者是名詞加動詞。名詞和動詞顯然要比形容詞容易在不同的文化和語言裏轉換。
當然,我不是說“明鏡高懸”就一定正確,“正大光明”也未嚐不可,我隻是說從曆史的演變來看,“正大光明”最早也是南宋時才有的,而“明鏡高懸”唐朝就有了。後人出於崇拜“青天”心理,不但把乾清宮的“正大光明”送給了包拯,還有諸多的如合肥包公祠裏的“色正芒寒”匾額,都是對包公的崇拜,但是曆史畢竟是曆史,我們多虛心聽聽不同意見,多吸收一點常識沒有什麽不好。
最後,希望《灰闌記》正式演出的時候那副對聯已不再是“負國即負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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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高懸”的由來
舊戲曲舞台上,每逢“大老爺”升堂,公堂正麵總有一塊匾額,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這四個字是怎麽來的呢?
據晉代葛洪的《西京雜記》載:公元前二○六年,秦朝滅亡,劉邦進入秦都鹹陽官裏,看到無數珍寶奇物,其中有一塊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裏有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現);以手捫心而來,則見胃腸五髒;人有疾病在內,則知病之所在。如女子有邪心,則膽張心動。秦始皇常以照官人,膽張心動者則殺之。”因為此鏡出於秦地,故又稱秦鏡。又因為此鏡功能奇特,故人們多用“秦鏡”來比喻官吏精明,善於斷獄。後來,不論是清官、貪官、渾官,還是糊塗官,為了標榜自己“清正廉潔”、“公正嚴明”,就都在公堂上掛起了“秦鏡高懸 ”的匾額。再後來,“秦鏡高懸”逐漸演變成更為通俗的“明鏡高懸”。
摘自《陝西日報·星期天》1987年第108期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