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與物質，一直是哲學家們爭論的話題。 現在的中國，從物質上來說大多數人比原來富足多了，那麽相應的精神生活呢？關於這個問題，大體上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雖然很多國人富了，但是在人人‘向錢看’的前提下，人的心理素質、道德水準、精神生活降低到了極點，甚至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而另一種說法是，在社會發生巨大變化、總財富驟增的情況下，社會規則、人的行為和思想產生混亂是正常的，隨著物質生活的逐漸改善，法律和社會秩序會慢慢完善，人們的素質也會慢慢地提高。
我不是哲人，無權判斷兩種說法的對錯。而就我個人在國內看到的情景，似乎兩種說法的例證都有。看到了很多讓人無法容忍的人和事，也欣喜地看到了一些好的變化。下麵這個寵物的故事就是後者的一個例子。
故事從一隻貓說起。我在北京時拜訪一位老朋友，吃驚地發現最先歡迎我的竟是一隻喵喵叫著的褐色小家夥。我的那位朋友極愛幹淨，近乎有潔癖，一直聲稱決不養活物，現在家裏怎麽會出來一隻‘拿自己不當外人’的貓呢？
後來朋友解釋說這隻貓是她侄女寄養在這裏的，是一隻受了傷的流浪貓，她侄女在大街上發現了它，將它撿回來，到寵物醫院做了傷口處理，打了針，開了藥，又做了全身體檢，帶回了家。本來她想先養著，如果有人要再送人，但是無奈家裏別的動物容不得這隻流浪貓，隻好央求姑姑幫她代養些天。
朋友的侄女我認識，是個80後，獨生子女，從小自然也是嬌生慣養的，但是現在卻很能幹，獨立，又有愛心，對父母、家人、長輩都很好，而且特別喜歡動物，不是隻是摸摸抱抱的那種喜歡，而是真心實意地想為它們做些什麽。她經常撿到些無家可歸的小動物，有些受了傷，有些長了寄生蟲，每一次她都帶它們到動物醫院治療、清洗、檢查，並打好打好免疫針，然後將它們帶回家養著，如果有朋友喜歡就送給他們。好在現在城市白領中喜歡寵物的人多，所以那些揀來的小動物大多都送出去了。不過現在她還養著兩隻狗，一隻貓，它們之所以沒被送走，各有各的緣由，後來我們一起吃飯，她講了這些故事。
一隻狗是個高高大大漂漂亮亮的純黑色的大狗。她在車庫旁撿到的，撿來時隻有一隻鞋子那麽大，讓她養得長大成人了，不過也還沒有舍得將它送人，因為它是她的第一個。
另一隻狗是一個‘身殘誌堅’的家夥，她叫它‘盆兒’，是她在飯館吃飯的時候發現的，當時它曲倦在地上一個等待清洗的大湯盆裏，全身又是血，又是殘羹剩飯，慘不忍睹。她將它抱起來，發現它的一條前腿齊根折了，忙帶它去了寵物醫院做治療。還好，小狗保住了性命，但卻從此失去了一條腿。 “這個家夥是很自強不息的”，她說。雖然缺了一條腿，它還是像一個有誌氣的殘疾人一樣自己做一切事情。由於在它行走的時候不得不用下巴輔助支撐身體，下頜總是磨傷。她就給它帶一個口罩類的東西，掛在下巴上，這個家夥就整天帶著這個白幌子走來走去。“不過，它也有心理障礙，就是不合群，從來都是獨往獨來，既不招惹大狗，也不向它獻媚。”
那隻貓的來曆更有點意思，“準確地說，那是一個寵物的寵物”，她告訴我們。接著，她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小貓的來曆：有一天，大狗遛彎兒回來，嘴上叼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開始她以為它撿了一個茸毛玩具回來，後來仔細一看，竟是一隻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小貓，尚有氣息，但也奄奄一息。她立刻給這個小生靈作了必要的處理，然後準備好好照顧它。誰知，這一次她自作多情了，‘保護神’的角色根本輪不到她，早被大狗所剝奪了。大狗理所當然地認為小貓就是它的，所以將貓嚴嚴實實地圍在它的領地裏。喂食時，先讓小貓吃；喂水時，先讓小貓喝；睡覺時，把小貓放在它的腿窩裏。如果誰想摸一摸，碰一碰小貓，一向溫順的狗會呲起牙來示威。這隻小貓就是這樣在狗的嗬護下慢慢地長大了，可惜這幅貓狗共享天倫之樂的畫麵並沒有一直持續。當小貓漸懂‘貓事’後，便鬧著要獨立了，先是和狗‘分床’，後來更是青春期逆反，拒絕和狗一起進食、喝水、玩耍。小貓有一個氣狗的絕招，就是一不高興就跳到立櫃頂端上，站在那裏向大狗示威，狗急了能跳牆，但是怎麽也不能跳到立櫃上吧？所以大狗隻有呼哧呼哧喘的份兒。但是就像孩子再頑皮家長也要護著他一樣，關鍵的時候大狗還會站在貓的一邊。就像前麵說到的那隻小流浪貓到家以後，這隻貓就是不容它，而大狗當然是站在它的‘被監護人’的立場上，堅決地、毫不留情地欺負這個弱小的後來者，所以她才將它暫寄存在姑姑家。
在朋友的侄女給我們講這些小動物的故事的時候，她在外地出差的男朋友打電話來。掛斷電話，她笑著和我們說：“他說啦，出差回來，可不想看到家裏又多了一兩隻小成員。”
如果說這個女孩子愛動物的故事還沒有什麽普遍性的話，我在北海公園看到的情景的確讓我感到很多人的愛心。在那個公園裏，我看到了很多肥碩的、自由自在的貓。那些晨練的人說：這些流浪貓比家裏的寵物還自在舒服呢，專門有誌願者每天喂它們。過了一會兒，我果然看到一位中年婦女拿著貓糧袋子，隔幾塊岩石就放一小撮兒，貓們自然知道開飯時間，也就大大方方地來吃了。上麵的照片就是公園裏的那些貓之一，看起來多麽健康、快樂！
愛護小動物，這本是人之常情，但也的確和經濟狀況有關，試想，倒退幾十年，自己的肚子還填不飽，又有誰會把自己的愛心放在動物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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