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人曉莉 (下)

來源: 月如霜於 2010-10-25 05:32:56 [檔案]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次 (10714 bytes)

本文內容已被 [ 月如霜 ] 在 2010-10-27 20:54:59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就這個胖豬 ! " 嘉德氣得咬牙切齒. 她馬上拿起電話給曉莉打過去.

曉莉接了電話，嘉德本來希望可以鎮靜地，像個成年人那樣和媽媽談談，但沒等曉莉說幾句，她的怒火就上來了.

"好，你把爸爸扔了，我也不認你這個媽媽…" 嘉德啪地掛了電話.

這才看見菲利普在一旁已經眼含淚水. 嘉德的淚也流了下來. 她走過去把頭靠在菲利普肩上輕輕哭起來. 菲利普拍拍她的背，試圖安慰她: " 嘉德，我想曉莉是一時糊塗，她還會回來的，你先回去吧，我把這裏的工作做完… "

嘉德擦幹眼淚，說道 : "爸爸，你在辦公室一晚沒合眼吧，你不能這樣工作下去，趕緊休息休息… "

"好的，我向你保證，我把這頁寫完就休息. " 菲利普溫柔地說道.

嘉德從家裏出來，內心充滿悲憤 : "曉莉為什麽會那麽對待菲利普，為什麽而且還瞞著我 ? "

接下來的幾天裏，嘉德一直心情很糟糕. 她每天給菲利普打電話，有時也會去看看他. 每次菲利普都在診所或者辦公室裏工作，經常徹夜不眠. 臉色越來越蒼白，嘉德很心疼，但也不知道如何勸他. 曉莉打過無數次電話，嘉德都拒絕接聽. 她要讓曉莉知道她錯了，她沒有理由那麽對待菲利普.

這天嘉德走到街上，忽然看見市政府的公告欄上有競選市長的張貼宣傳，這不是那個羅傑嗎.公告欄上的消息說當天羅傑要在市政大廳進行宣傳演講. 嘉德決定去看看這個把媽媽奪走的男人.

她悄悄到了市政大廳，坐在最後的幾排. 大廳裏人不是很滿，很多都是羅傑的支持者，和他同黨派的人. 羅傑開始演講，從國際環境講到本市的基本狀況，從大的施政綱領講到小的垃圾處理問題… 羅傑口才很好，說話平穩持重但非常有力，語氣裏有種讓人震撼的堅定. 嘉德聽著聽著，忽然明白媽媽會愛上這個男人，要離開菲利普. 這是一個和菲利普完全不同的男人，菲利普讓人感到安全，用他全部的愛和溫柔，但菲利普同時又那麽脆弱. 而眼前這個男人也會給你安全感，用的卻是他不容置疑的，排山倒海似的氣魄.

羅傑演講完，在一片掌聲中走了下來. 他猛然看到了嘉德，於是穿過人群走到她的麵前，說道 : "嘉德，你的媽媽很愛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始終是她心中的最愛，她現在生病了，你不接她的電話她很難過，你有空最好去看看她. "

嘉德想反駁幾句，卻什麽也沒說，默默答應了羅傑的請求. 她找到羅傑的住處，一所花木掩映中的小房子，雖然不大，但很清爽 , 給人非常溫馨的感覺，和家裏的診所加住家很不一樣. 在走進這所房子的時候，她心裏想，這裏確實不錯啊. 這樣一個念頭閃過時，她馬上一陣內疚，似乎背叛了菲利普.

曉莉果然發燒躺在床上，看見女兒嘉德不禁驚喜交加. 嘉德卻勉強地露出些笑容 :

"你為什麽不給菲利普回電話 ? 你為什麽不理他 ? "

曉莉說 : "他每次打電話都說要我回去，可是他不明白我不可能回去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再和他談下去. "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 "嘉德氣衝衝地說道. "我是一直想對你說，但你那麽敏感，脾氣那麽急噪，而且你那麽愛菲利普，我不知道怎麽對你開口說，這確實是我的錯…"

嘉德雖然還想裝著很生氣的樣子，但和媽媽慢慢聊天當中，她內心其實已經原諒了她，雖然嘴上不願意承認.

從曉莉那裏出來，她忍不住又給菲利普打了電話

"爸爸，我見到媽媽了. "

"是嗎 ? " 菲利普的語氣裏有一種喜悅，好久沒聽見菲利普有這樣的語氣了.

嘉德忽地感到無比悲哀，眼淚不禁湧了上來，她說道 : "爸爸，我愛你 ! "

"我也愛你，嘉德. " 菲利普的語氣裏充滿了溫柔. "我過來陪陪你吧，順便和你說說媽媽的事情. " 嘉德提議到. 她一邊走在路上，一邊想著應該怎麽和菲利普說.

"我見到了媽媽，她很好，她很幸福. " 嘉德決定硬起心腸來狠狠打擊菲利普，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這樣，不如讓菲利普解脫.

"可是，嘉德，我們在一起20年，她不會這樣說走就走的，即使我做錯了什麽，她也要給我一次機會才對. "

"可你們這種冷淡的情況已經出現了5年… "

"好好，是我忽略了曉莉，但是，我們可以…"

嘉德忽然打斷菲利普，一字一頓地說道 : "曉莉說你們性生活不和諧. "

菲利普臉色蒼白 : "她真的這麽說的 ? "

"是的，" 嘉德堅決的說 : "是的，她是這麽說的，說你們已經結束了. 爸爸，你們已經結束了，接受現實吧 ! "

菲利普頹喪地坐在辦公椅上，沉默了很久.

"這樣吧，曉莉不肯和我談話，你可不可以安排我和她見一次麵 ? 最後見一次麵… "

"爸爸，已經結束了，媽媽不會見你的，即使見一麵，又有什麽用呢，她已經和別人住在一起了.. "

菲利普滿含淚水，說道 : "我隻想做最後一次努力… "

嘉德隻好答應下來，她請曉莉到她的住處吃飯，然後菲利普裝著隨便路過巧遇到曉莉. 然後剩下的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 皮埃爾非常不同意嘉德這麽做，說預感到不會有好結果. 但嘉德說沒有別的選擇，也許讓菲利普見曉莉一麵，他從此死了這顆心，可能更好.

按照預先的安排，曉莉準時到來. 還沒有開始吃飯，菲利普按響了門鈴. 曉莉看到站在門口的菲利普，臉色大變，知道是女兒設計讓她來見菲利普. 菲利普則臉色沉鬱，見到曉莉想要上前擁抱，卻被曉莉閃過. 還沒有開口說話，菲利普已經哽咽起來. 嘉德見狀，趕緊說自己出去買包煙，轉身出門離去. 曉莉卻躲開菲利普追了出來，菲利普試圖拉住曉莉的手，卻撲了空，門哐當一聲在身後關上.

曉莉在街上追到嘉德，嘉德很詫異曉莉這麽快就出來了，皺皺眉頭說 : "你怎麽就不可以和爸爸談談 ? "

"我我，有些害怕，你看見菲利普的臉色和表情好古怪… " 曉莉囁嚅地說道 : "我，不知道還要怎麽對他說…"

嘉德歎了口氣，說道 : "那你先走吧，我回去看看爸爸. "

嘉德回到家，門開著，菲利普已經不知去向. 她打菲利普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嘉德心情不好，打電話讓皮埃爾過來陪她. 嘉德很累，她對皮埃爾說 : "爸爸真慘啊，今天媽媽都不願意和他說話了，明天他的狀態一定很糟糕，我要去看看他… "

第二天早上嘉德的電話響起來，卻是清潔工夏綠蒂打過來的.

警方很快來做完鑒定 : 菲利普是當晚24點自盡的，用的是診所裏的手術刀.

3天後舉行了葬禮. 這三天中曉莉迅速消瘦下去，穿著一身黑衣的她，作為菲利普的遺孀出現在葬禮中，當棺木葬土的時候，嘉德痛不欲生. 她看著雖然憔悴卻依然美麗的曉莉，狠狠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 "我的生父是你害死的，菲利普也是…" 曉莉聞言，全身戰抖，當場暈厥了過去…

20年前，那次安德烈和曉莉說好搭乘一個朋友的私人飛機去多佛港看海景. 臨行之前，曉莉感到身體不適，沒有和他們一起去. 飛機當天出事，半空爆炸，機上3人包括安德烈無一幸免. 事故原因不明，當天天氣晴朗，無風無雨，飛機駕駛員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飛機的技術指標和安檢均已過關.

曉莉從此對於坐飛機有種奇怪的心理，她再也不願意和任何人一起同坐飛機. 即使他們一家三口出去休假，也是她獨自一人先走，嘉德和菲利普另坐下一個航班. 她獨自一人上路時，歡天喜地的，像是要赴約. 隻有曉莉知道，當飛機在藍天和白雲之間穿行時，她會睡得很沉，她會夢到安德烈，夢到他有力的雙臂擁抱著自己. 她時常地希望自己在某次的飛行中永遠不要醒來.

曉莉也不知道她潛意識地對安德烈的追尋和懷念，是如何影響了女兒嘉德，她成年時對父親事故的一再查詢和疑問，何嚐不是曉莉自己難解的情懷 ?

嘉德見到曉莉已是葬禮後的一個月. 當曉莉臉色蒼白地出現在她麵前時，她不禁淚水流了下來. 她握住曉莉的手說 : "媽媽原諒我，原諒我在葬禮上說的話. 原諒我… "

曉莉把嘉德擁在自己的懷裏，泣不成聲地說道 :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媽媽永遠愛你. 就像爸爸，菲利普一樣，我們所有的人都愛你…"

兩人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之後，嘉德問起羅傑來. "我已經從他那裏搬出來了，目前這種情況，我不可能再和他這樣繼續下去. " 曉莉的臉上掠過一些哀傷和無奈.

在接下來的半年中，嘉德和曉莉賣掉了菲利普的診所和房子.

羅傑當選為市長.

嘉德和皮埃爾結婚.

曉莉重新開始和羅傑約會.

一年之後，兩人結婚.

曉莉在婚禮上穿了一件乳白色的旗袍. 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 當羅傑把婚戒帶到她的手指上時，她回頭看了看嘉德.

"你的媽媽真美.. "皮埃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嘉德耳邊輕輕說道.

媽媽回眸一笑時，嘉德的心也不禁一動 : "曉莉，我的媽媽，這個中國女人，那麽不可思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