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雨天,接了兩個兒子放學回家.正在後院拿鑰匙開門的時候,聽到小鳥叫的聲音.順著聲音看去,一隻小鳥在草叢裏蹦著.為什麽看到我們三人還不飛走呢?仔細看了會兒.明白了,這是隻受傷的小鳥.
想起小時候,家的後麵有片楊樹林,春天的時候經常有小鳥在學飛.這時的小鳥還飛不好,隻會貼著地皮飛一小段距離,就落下.在百般無聊的時候,抓到的小鳥就成了我的玩具.真是後悔那時候所做的事情,本意是要養隻寵物,結果往往是把小鳥玩死了.
這一次,我是想救這隻後院裏受了傷的鳥.十歲的大兒子極力地反對我的救死扶傷計劃,說是要尊重自然.而七歲的老二不尤分說就去找網子.小鳥在老大的抗議聲中,老二的歡呼跳躍中,終於落入了網子.
我們把小鳥帶回溫暖的家.家裏沒有鳥籠子,我們就把空的魚缸清理出來,暫時做了養鳥的地方.老二迅速發揮他的想象力,把魚缸裏鋪上報紙,並放入一塊石頭,和兩把玩具小勺.一隻小勺裏放了水,另一隻小勺裏放了小米.
這隻小鳥雖然隻是隻BACKYARD BIRD.但它的胸前和前額上都是暗紅色的毛.我們仔細給它檢查了一下,是右腳和腿受了傷,所以飛不起來了.起初小鳥很害怕,一直在哆嗦.我們把魚缸的燈和家裏的暖氣都打開了.很快小鳥暖和了過來,開始大吃大喝起來.這隻鳥看來餓壞了,直到吃飽了,還止不住地在地上啄來啄去.它的羽毛也幹了,蓬鬆地立起來,身上的顏色有點象是麻雀的宗色.玩著玩著,小鳥睡著了.小胸樸一起一浮地,可有安全感了.我們都為自己的決定非常滿意,還討論著它的腿什麽時候能好,我們就把它放回大自然去.
第二天起來後,小鳥還在睡覺.你知道嗎?小鳥睡覺是站著的.
下午放學回來後,小鳥還在睡覺.喘氣非常均勻.我們都覺得很奇怪,怎麽這隻鳥睡了這麽久?臨出門上滑冰課前,我們把窗簾給小鳥打開了,也許是屋子裏太暗了,小鳥以為還是晚上吧.
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回到家.兒子大叫著,小鳥死了!我趕快跑到窗邊去看.小鳥真的倒在魚缸裏死了.我這才意識到,讓不透風的魚缸暴曬在充足的陽光底下,把小鳥給悶死了.真是後悔都來不及呀,怎麽我就那麽無知呢!
兩個孩子倒是不那麽自責.老二高興地跑著,喊著:那我們就給它辦個葬禮吧.兩個孩子來到院子裏,很快把小鳥埋葬了.給小鳥的墓穴還擺上了很多點綴,用石頭碼了個圖形,還插了兩根樹枝,上麵掛了一個小花盆.然後聽兩個孩子似乎還在葬禮上唱了首歌,說了段話什麽的.影視的影響力可真是大呀.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跟同事聊起這件另人痛心的事,同事說,如果我當時不把小鳥養在魚缸裏就沒事了.如果能在院子裏,把小鳥的腿上拴根繩子,就能保住它的命.大家猜猜出這點子的是哪國人?就是我們中國人.
接孩子回家的路上,我把同事的話跟兩個孩子說了.老二突然興奮的說:OH, GOOD IDEA! 一下車老二就飛跑在前麵,一邊對哥哥喊著,快把小鳥從土裏刨出來,給他腿上拴根繩子它就能活了.老大沉穩地走在後麵:你傻嗎?那鳥已經死了.死了,你懂嗎?可老二還是興奮地喊著:媽媽說了,隻要把它的腿上係根繩子它就能活了.
唉!這孩子的中文水平可真是差勁呐.還是,腦子太笨了?
第三天跟同事(這回是個西人同事)聊起老二的'傻'.同事立刻問,你的小兒子幾歲?我說,七歲呀.她說,我妹妹這個年齡的時候也做過一件傻事.當時我們養的魚死了,我們也做了個小葬禮,把它放在一個盒子裏,再埋在後院.然後我們發現那裏的土經常被扒開,盒子會露出來.直到一個星期後,我突然發現,我妹妹在後院裏把埋魚的盒子刨出來,打開看一看,嘴裏念叨著:嗯,是死了,是死了.我們才知道她一直都不懂什麽叫死亡.
一個不懂得死亡的孩子是多麽的幸福呐!不懂得永遠地失去,永遠地不再見麵,永遠的思念,卻又不能相見.他們的天空沒有陰悝,爸爸媽媽會永遠在身邊陪伴.
一年多前,朋友的丈夫去世了.陪著她從醫院回家,去告訴兩個孩子父親去世的消息.哥哥和妹妹聽完媽媽平靜的敘述,立刻茫然地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觀察周圍大人的表情,卻見我們都在落淚.然後他們臉上刹那間出現令人心碎的悲傷,緊閉上眼睛,眼淚卻是無聲地落下.那孩子的心碎,是多麽的純真,多麽的無辜,多麽的失望.
本來是講小鳥的故事,卻怎麽扯到這兒來了.
下麵是法蘭西斯的禱告,做為故事的結束吧.
主啊，求你使我成為和平的器皿！
那裏有仇恨，就散播
那裏有傷害，就散播寬恕
那裏有懷疑，就散播信心
那裏有絕望，就散播希望
那裏有黑暗，就散播光明
那裏有傷悲，就散播喜樂
噢！神聖之主，使我不多求安慰，而多安慰人
不多求人的了解，而多了解人
不多求人愛，而多愛人
因為藉著給予，我們就得著
藉著寬恕，我們就蒙赦免
經由死亡，我們就得重生，進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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