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聖誕除夕的這天,瑪莎和弗朗多早早離開旅館回家去享用他們的聖誕大餐。
連著下了三天的小雪,電視上說今天的最低氣溫有零下5度,是創了紀錄的最冷的聖誕除夕。溫哥華的冬天沒有那麽冷,下雪的時候不多,對於溫哥華人來說有一個下雪的白色聖誕就是最完美的聖誕節了。
我把廳堂裏的兩個垃圾桶裏的垃圾收集起來扔到後院的大垃圾箱裏。旅館裏今天份外安靜,就連那些流浪漢們好像也去教堂裏享用屬於他們的聖誕大餐了。我今天難得清淨,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我就透過旅館的玻璃門頻頻地掃望外麵的街道,我盼著接班的人能早點兒來。
十點半的時候巴西人那瓦準時來接班了。他紅光滿麵,是剛剛從家裏的聖誕餐桌上回來的,見了我的麵他不停地說著:“聖誕快樂,聖誕快樂,今天真冷。”
我穿好從中國帶來的羽絨服,把羽絨服上的帽子也扣好,外麵再圍上一條圍巾就衝進了夜幕裏。家家戶戶屋外的聖誕燈飾將夜晚的冬雪世界裝點得很溫馨。
回到家裏我真是饑寒交迫。我需要的是要安慰一下饑餓的肚子然後倒頭大睡。因為是聖誕假期所以不用熬夜學習了,我可以好好地補一補覺。
本來計劃下了公車後在公車站旁的超市買些好吃的來慰勞自己一下,我決定今天絕不買方便麵。可我忘記了今天商店關門的早,我吃了閉門羹。我站在冷清的超市外麵絕望地想我該怎麽度過這個饑餓的聖誕夜,因為我記得家裏好像沒東西吃了。我萬分沮喪地回到家一看 -- 謝天謝地,家裏還有最後一袋方便麵。方便麵泡好了,我正準備吃卻發現麵湯上浮了一層小螞蟻。我把湯上的螞蟻用勺子撇掉然後用筷子夾起麵條,卻又發現麵條上也沾滿了小螞蟻。我突然地就一陣心酸,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怎麽也止不住。
出國前我看了幾部外國影片,有兩部影片裏麵有外國聖誕節的溫馨場景,我映象深刻。來到加拿大我憧憬著原汁原味的聖誕場麵,但我怎麽也想不到我來到溫哥華的第一個聖誕夜是這樣度過的。聖誕夜的這一頓螞蟻眼淚方便麵我想會終生刻在我的記憶裏。
聖誕節後的那個周末我去壽司店上班,沒過多久老板友島也來了。麻喜一見友島就像往常一樣跟在他的身邊不停地用日語說著什麽。
我看麻喜講話的神態就知道她又在告我的狀了。我心想都過聖誕節了,這個麻喜還要告狀,你這不是破壞人家老板過節的好心情嗎?
果真沒過一會兒,老板友島一臉嚴肅地叫我到他的跟前去。
我腦袋轟了一下,心想這次肯定是要被炒魷魚了。
我來到友島的麵前。沒想到他打開櫃台下麵的抽屜拿出一條洗淨的圍裙對我說:“秋桑,你今天忘記穿圍裙了。”
然後他示意我轉過身去。
他把展開的圍裙伸展到我的麵前,圍裙從我的脖子那兒套下去,然後他在我的腰後係圍裙的帶子時不緊不慢的似乎很享受他的這個動作。
在這個過程中我經曆了從錯愕到心裏暖暖的感受。
這時再看麻喜,隻見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灰,她的眉頭都鎖成一疙瘩了。不一會兒,她用一隻手撐著腦袋來到友島的麵前說:“哎呦,友島桑,我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頭疼,我要先回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我心情大好。我看得沒錯,友島果真是一個很搞笑的人,他是一個抽人不用巴掌的高人。或許是他也被麻喜的嘮叨整瘋了,今天他這是用一個軟巴掌講評了那個瘋女人對我發起的一次又一次挑釁。
又過了一會兒,友島看忙得差不多了,他也走了。
這時店裏就剩下我和西芹了。
西芹從後麵的廚房走出來,在我麵前學著麻喜的表情和語氣說:“友島桑喲,我的大大的頭疼的,我的回家去的。”
我倆相視忍不住大笑起來。
西芹說:“你知道麻喜為什麽氣成那樣嗎?因為在日本一直都是女人伺候男人穿衣服的,今天老板給你穿圍裙,這真是大大地掃了她作為日本女人的顏麵,我看她都快氣瘋了。老板真絕。”
從此以後麻喜就對我客氣多了。沒多久我工作比她還熟練,她就完全沒有機會挑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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