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94年
我和麗華各自經曆了人生中的重大機遇和挑戰。
我所在的處裏準備選派人員參加對巴基斯坦的援建項目。這是一件熱門的事,一來可以有大家都稀缺的美金補助,二來對於懂英語的人來說可以提高英語,因為那裏說的是英語。
平心而論謝科長對我是很好的。他向處裏推薦了我,他認為我年輕又懂英語,如果我去了巴基斯坦,就不會整天想著‘孔雀東南飛’了。
夏天的某個傍晚,為了慶祝一個工程的順利完工,處裏舉行了慶功晚會,晚會還榮幸地邀請到一個公司頭頭來參加。
謝科長叮囑我說:“今晚有公司領導在,你可得上著點心。去巴基斯坦外援人員的名單最終會送到公司領導那裏審批,如果公司領導對你印象好,到時就不會為難你。”
晚會的一個重點節目就是舞會。
在一支舞曲結束的間隙,謝科長把我推到那位公司領導麵前殷勤地介紹著。等又一支舞曲響起時,公司領導帶起我旋進了舞池。
跳舞的時候,公司領導的眼睛並不看我,狀似清高君子,可是他的一隻手卻像鐵鉗子一樣緊緊地鉗著我的腰,這樣我就跟他貼得很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箍在牢籠中一樣,僵硬地隨著他的舞步旋轉著。
第一次覺得這舞曲怎麽那麽長,長得沒完沒了。他跳著跳著舞突然地對著我毫不避諱地打起了飽嗝,那煙氣酒飯經過腸道烘培成的臭氣彈一出膛就殺了我一個趔趄,我暈暈乎乎地轉了好幾步才逐漸鎮定下來。我真想狠狠地用高跟鞋踩他一腳,讓這個無德的人變成個瘸子從舞場上滾下去。可是我沒敢,不過這也提醒了我,我找到了讓自己暫時解脫的樂子,那就是隨著三步舞曲的拍子在心裏默念著‘踩下去,踩下去,踩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舞曲快結束了,我心中大喜一下子樂昏了頭,隻聽見‘啊呀’一聲慘叫,那隻死死地鉗著我腰的手鬆開了,那個跳舞的人倒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圍攏過來看發生了什麽事。原來是我的高跟鞋的後跟踩在了他的腳麵上,看樣子是踩得不輕,他坐在地上抱著個腳丫子嘴都咧到後腦根去了。我站在人堆後麵使勁地想我那一腳是怎樣踩下去的,因為之前就算是想踩都不一定能踩得這麽狠準。
謝科長卻突然地跳到我麵前氣急敗壞地質問我:“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連跳個舞你都跳不好!”,他壓低了聲音說:“你說你還想去哪兒?你就別做夢了。”
過了幾天,去巴基斯坦外援的人員名單下來了,謝科長推薦我去的那個職位被一個根本不懂英語的老大爺級別的人填空了。
這樣還不算完,謝科長秉承處裏的意見對我進行了深刻的教育。因為處裏接到小報告,說我經常地往紅山大飯店跑。
謝科長嚴厲地質問我:“那裏是國際飯店,是外國人紮堆的地方,你成天地往那裏跑,圖的是什麽?”
我茫然地望著他,我想知道他心裏的答案:我圖的是什麽?
謝科長恨恨地繼續說:“處裏說你這丫頭心思多著呢。如果把你派到巴基斯坦,你留在那裏不回來我們可咋辦?”
這話可真難聽。那個根本不會英語的人早就被內定了吧,還要找這麽個惡心人的借口來堵我。
謝科長又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說你成天去紅山大飯店幹什麽去了?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我也不好問,但是處長把你說得那麽爛,我都覺得丟人。”謝科長歎了口氣:“現在處裏都知道你這個人吊兒郎當,好高騖遠,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今年就別指望調工資了。反正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唉,這不是一次戰鬥,我隻是不小心放錯了一下腳後跟,就被人以戰鬥的姿態掃蕩進陰溝裏去了。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誰叫我忍不得一時臭,現在要在陰溝裏滾上一身的臭。
我是去了紅山大飯店,可說起來一言難盡。
我和麗華不約而同地在看似人生機遇的岔路口栽了個大跟頭。
可麗華的跟頭栽得比我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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