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學賀子珍兄妹

《賀家兄妹散記》 文/娓娓

花隱掖垣暮，
啾啾棲鳥過。
星臨萬戶動，
月傍九霄多。
不寢聽金鑰，
因風想玉珂。
明朝有封事，
數問夜如何。

《春宿左省》 唐/杜甫



賀敏學

八十年代中期，筆者在北京釣魚台國賓館遇見了賀敏學老人。他是
賀子珍的嫡親兄長。當年他已八十有三，體魄仍然高大挺拔、聲音
洪亮、行動自如，樂於攀談。

筆者當年隻和他小聊了幾十分鍾，沒想到竟惹得他老人家兩度老淚
縱橫。

第一次賀老垂淚，因他回憶起一九二七年的大屠殺。那一年因為他
和賀子珍在井崗山上參與毛澤東建立政權的活動，他們家有五個兄
妹及其全家二十多口人都被國民黨殺害。賀老回憶說，當年毛澤東
要上井崗山，但那裏已有賀老的同學袁文才的一支武裝力量，是賀
家兄妹從中斡旋，使袁文才與毛澤東的隊伍合並共占井崗山。


賀子珍在延安

賀老講到幾則妹妹賀子珍易幟後的事情。在五十年代初，她曾從東
北乘火車到北京，但由於江青的阻擾，當列車到達天津時被截住，
並要她在進北京和退黨之間作選擇。賀子珍含淚轉道上海，投奔她
同輩中僅存的親人賀敏學。此後，她與賀老一家在上海同住五年，
直到賀老被調出上海為止。據賀老說，一九五九年，毛澤東曾兩度
要在上海見賀子珍，均遭到阻攔。誰是那阻攔者？賀老閉口不欲言。
同年毛澤東到廬山，賀子珍也趕到那裏，與毛澤東含淚相見不足五
分鍾。這便是他們夫妻一場的最後一次見麵。為何這樣短促？賀老
不欲言。


賀子珍與毛澤東在延安

每逢提到毛澤東，賀老的神情即變得複雜，欲言又止。記得當年人
們對政協的評斷總有高層政治邊緣人的感覺，而他數度欲言又止的
表情，這些年常穿插在筆者回憶起當年在國賓館路遇他的情形裏。
他明顯對一些早年的國事家事情感複雜。賀老確是位有相當克製力
的人，頭腦清醒敏捷，性情豪爽，語言幹練從容，唯有在欲言又止
時才令筆者感到他心結深彌。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古決絕詞》 清/納蘭性德

他的第二次揮淚，因為談及賀子珍的晚年。一九六六年文革劫難初
起時，賀家兄妹分別在福州和上海遭到殘酷的折磨，賀子珍被送到
上海華東醫院，視同精神病患者，不得與外界接觸。一九八四年在
她臨終時，隻有她的女兒李敏和賀敏學在身邊守護。她的葬禮在上
海龍華公墓舉行。據賀老說，當天有兩千人聞訊趕來，送花圈者達
百人。想當年，賀老在回憶這些陳年往事時，他的神情裏對唯一活
到晚年的同胞妹妹情感至深，惜愛之情溢於言表。

那次在國賓館遇見賀老時，正值他到北京開政協會，平時他則與妻
子以及一個女兒同住在福州西湖附近的一所普通磚木結構房子內。
賀老還說，他每天早晚都要外出散步一小時。他自信地告訴筆者，
從小就習武，精通拳路，在戰爭年代，有一次被敵人在江西追至百
丈高聳的山崖上，他縱身跳入水潭逃脫，而沒有任何創傷。

短暫的攀淡結束後，總是感到賀老還有許多話要說，但筆者當時確
確不忍再惹他老人家拋灑老淚，匆匆告別。時隔二十幾年，以今天
的輕鬆生活看過去中國的種種，真是感慨良多。賀家兄妹曾經為中
國有今天，而付出了畢生的大好年華。如今有多少人記得他們或幹
脆說知道他們的付出呢？

近年來筆者常想到文革的燒書及搗毀人文遺產遺跡，更有和那毀滅
人之性靈的劣跡。莫說那些遺產遺跡是曆經幾十上百更甚幾千年才
得以淘瀲形成，卻在搗毀它們時隻需要幾天甚至幾小時便可永遠地
抱憾萬世；那麽這些曾為理想和信念拋灑獻血和生命的人們所遭受
的經曆呢，則更是令人唏噓不已。

縱觀中國曆史，我們滅剪自己文化的暴行曆代皆有不一而足，但文
革恐怕為其中之最。時代更替的勝利者，欠缺包容大度，常因為對
剛剛過去的曆史的恐懼，而欠缺兼容並蓄去一己之私為保曆史之全
的神聖勇氣。我們看到太多抹殺史實，不給過去發生的事件以沉澱
而後明辨的機會，而留下的隻能是令後人難於以史為鑒的舉世遺憾。
這樣的曆史缺失，特別是在中國的近代和現代曆史中表現得尤為突
出，國共兩黨分別書寫的曆史竟是這樣的千瘡百孔，難窺全貌。那
些在歲月的流逝中已經作古的有誌有識之士，甚至留不下他們當年
理想的初衷和後來的精神變化，這一點，在我們大陸更是表現得尤
其明顯。筆者認為，所有這些皆因國共兩黨在抗日勝利後的唯我獨
尊而釀出的遺世苦酒。難道我們的民族至今還沒有走出封建的頑劣
桎梏？

已往不可追，但望來世我們會變得聰明一些，寬厚一些。世事無常，
人心有度，天地鬼神，何以托付？願賀家兄妹在離世的空間裏享有
應得的親情，願你們的靈魂安息！

寫於兩千零八年一月三十一日

圖片源自網上資料，深謝提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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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離空》
歌、詞均來自科夫的博客，謝謝！

誰會相信雨滴會變成一杯咖啡
種子會開成鮮麗的玫瑰
孤寂的旅途是單程的約會
相近 相識後各自而飛

多麽想讓你走近我的心扉
一同承受心靈的懺悔
人生的路上你我緊緊相隨
愛過 恨過後獨自去麵對

細雨紛飛打濕陰霾的心醉
路兒長 常伴隨著我的疲憊
心中一直在探詢自己人生完美
完美 完美完美的幹脆

不曾想到咖啡讓我無法去入睡
盛開的玫瑰讓我心碎
寂寞的旅途會沒人來陪
是你 是我在創造心靈之間的完美

細雨紛飛打濕陰霾的心醉
路兒長 常伴隨著我的疲憊
心中一直在探詢自己人生完美
完美 完美完美的幹脆
完美 完美完美的很累

所有跟帖： 

• 江上君所言極是。可怕的是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很多情況下往事依舊沒有言論的自由。謝謝閱讀。 -娓娓-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16:29:44

• 回複 -紅袖添香老板娘- ♀ (186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17:54:27

• 龍應台的1949很多段落的確寫得好，我們的淚都在這本書裏交匯了。 -娓娓- ♀ (38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17:57:30

• 昨天一天看完了她的書，我們有多少在這邊發生的故事啊。 -加州花坊- ♀ (188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27:41

• 一直感謝花姐能堅持寫，正史不記載的，野史可以述說，自古如此。花姐好。 -娓娓-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44:23

• 戚戚悲鳴悔已遲，依然無言對惡因。 -晚秋心情-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19:30:42

• 說曆史人物，要站在他們的時代評說，方為公允。 -娓娓- ♀ (54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32:47

• 太過沉重的人生，不忍細品。 -簡丹兒-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19:44:39

• 謝謝留步，問好簡丹兒。 -娓娓-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34:08

• 賀敏學賀子珍兄妹,生逢大時代，做出貢獻，不枉此生。後來數下納涼應寬厚一些：） -有言-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0:26:21

• 抱歉，應當是：樹下納涼。再多一句：中國革命成功，走上獨立富強，於願已足：） -有言-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0:31:40

• 多謝閱讀和留言。 -娓娓- ♀ (118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40:13

• 不客氣，問好：） -有言- ♂ (155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04:10:38

• 同意你的宏觀說。 -娓娓- ♀ (174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16:21:22

• 淒涼。 -bymyheart-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41:46

• 新妹好。最難過的是老來淒涼。謝謝再訪。 -娓娓- ♀ (0 bytes) () 03/31/2010 postreply 21:47:48

• 有些真相，不敢想知道，太可怕，太恐怖，自己拔不出也會發神經 -茅斌騷客- ♂ (0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05:11:43

• 經過了都沒得神經病，看看就得了，也太需要到那種情形下鍛煉鍛煉了。 -加州花坊- ♀ (0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08:29:22

• 謝謝閱讀和跟帖。都作古了，一切人間的苦難都成為過去。問好。 -娓娓- ♀ (0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10:10:20

• 戰爭對任何一方都是殘忍的，政治和權力的角逐更是暗無天日。 -娓娓- ♀ (172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10:19:41

• 兩位老人最痛恨的應該是國民黨，共產黨隻是委屈了他們而已 -金筆- ♂ (56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09:54:14

• 謝謝金筆。 -娓娓- ♀ (286 bytes) () 04/01/2010 postreply 10:2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