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 之三
美國在三十年代,有的銀行貸款利息大於客戶每月付款,並且不允許客戶多付款。不法商人在食品中加入化工材料來掩蓋臭味和變質。那時的情形很和中國的今天有些相似。
這些問題都在後來通過議會鬥爭和法律得到了解決,也有些上升到了武裝衝突。議會的演講一向是解決問題的有效途徑。正像宋美玲對國會的演講爭取了美國對中國戰區的支持,今天議會鬥爭仍解決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賴雷是美國土著的後代,他的祖父曾受到美國總統的大赦。那是一次印第安人的暴動。這種武裝衝突一直延續到了七十年代。
如今的美國各項事物都在法律和法規的束縛下。這些法律和法規規範著這裏每一個人的行為。就拿釣魚來說,允許有幾條釣竿,可以掉幾條魚,多大的魚可以釣,多大的魚不可以釣,都有明確的法律規定。我在中國的家濱鄰著一片美麗的海洋。在我少年的時候,捕魚時不允許的。那時,海是藍的,魚翔淺底,漁歌互答。改革開放後,幾年的功夫,那一片海洋就成了“死海”——魚卵都讓“海癩子”從沙子裏淘出來了。那一片生生不息的海洋頃刻間變成了荒蕪。美國這些深入人心的法律法規,就是這個國家的財富。
戈蘭特在桌子的一個角落裏靜靜地坐著,饒有興趣地傾聽著人們趣味盎然的談話。戈蘭特五十幾歲,敦壯厚實的身板述說著他藍領的經曆。他是為數不多的能把、或者試圖把現象和本質說清楚的人。
年輕的時候戈蘭特曾經是一個鋼鐵工人。有幸看到戈蘭特年輕時照片的人大都會感到十分地驚奇。照片上的戈蘭特留著大胡子,挎著槍目光炯然地和一群精壯的年輕人站在一起,似乎代表了美國那個時代的朝氣。照戈蘭特自己的說法,他曾經是美國的“糞青”。這不是真正奇妙的地方。真正奇妙的是時光如何能把一個憤世嫉俗的年輕人變成一個少言寡語、埋頭苦幹的慈祥老者。思想和性情的不斷的變化是對“一個人還活著”的最好注解。
戈蘭特特別推崇裏根的經濟政策。他說,裏根“建立強大的中產階級”的經濟政策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徹底改變了美國社會的走向。雖然最近的信貸危機與那些經濟政策不無關係,但大多數美國人自信會走出低穀。美國很難會有結構性的崩潰。
戈蘭特的父親是一退伍軍人和鷹派的社會活動家。在戈蘭特的地下室裏有二十五支來複槍和足夠的子彈。來美國後,我到過許多律師和高收入的家庭。在這些家庭裏,許多收藏著大量的槍支。這改變了我對槍支的看法。我和戈蘭特談過這個問題。他說關鍵的時候,一隻槍在手,可以改變一生的命運。
戈蘭特的家庭裏成年人必須經過射擊的訓練。他們對槍支的使用和管理富有經驗。現在的美國,死於槍擊的不再是街頭械鬥,而是使用不當。我不是很了解這種說法的真實性,但有一件事讓我忍俊不已。據說不是很少的人在清洗槍支時把槍口對著自己,不慎走火,打死打傷自己。
戈蘭特堅定地支持私人擁有槍支。可他自己並沒有用槍幹過什麽大事情。唯一具有傳奇色彩的是一次發生在鄰居家的夜襲。有幾個黑人在午夜,試圖闖進戈蘭特的鄰居。看到後,戈蘭特開了街燈,摁響了汽車的喇叭,爬上了頂樓,持槍瞄準了那些賊。那些賊最終被警察帶走了。
另一次微不足道的事件發生在一年的夏天,戈蘭特後院的花園遭到了野兔的嚴重破壞。戈蘭特“處決”了他們。我深刻地記住了他說“處決”這兩個詞時的表情,他微笑著,手用力地一揮。不隻是我一個人對戈蘭特使用“處決”這兩個詞有興趣。自此以後,這兩個詞在許多的場合被不斷地引用,然後大家會心地一笑。似乎成為了戈蘭特的語言標誌。
六十年代出生的美國人對美國獨立戰爭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大多數的美國人並沒有因美國獨立戰爭分成兩派。他們對戰爭中每一個死者都很感恩——沒有他們的犧牲就沒有今天的和平。在二戰時期,幾乎是每一個家庭都以不同的形式參加了戰爭。
六十歲的同事中不乏二戰時期的老兵,他們對朝鮮戰爭中的中國軍隊至今心有餘悸。斯蒂文是這樣評價中國軍人的:“他們不顧一次地攻擊,似乎喪失了自我保護的意識。他們常使用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攻擊方式。”我想,在這裏他指的是肉搏。在美國軍人看來,中國軍人的舍命是不可理解的。
有一次戈蘭特拿了許多的日本食品,讓我把上麵的標簽翻成英文。那些食品是一個日本姑娘贈送給他的。戈蘭特似乎參加了一個國際交流計劃,曾多次有人寄宿在他們家。公司有許多人是這樣活動的參與者。如何謀生在美國是很私人的事。沒有人認為服務於其他的國家有什麽不妥。相反地,他們認為增加國際交流對國家很有利。
戈蘭特的家庭與亞洲有著不可分割的感情。這起源於他們家曾經多男少女的現象。因為這個原因,戈蘭特夫婦收養了一個朝鮮的女孩。這個女孩子一年前大學畢業,學的是心理學。她最近結婚了。在我們這個州,婚禮的最低花費也有二萬多美元。戈蘭特有兩個男孩。這兩個男孩的未婚妻都是亞洲人。
可以看出二十年前收養的這個女孩是怎樣地永久性改變了這個家庭的結構。還可看出,這個家庭對那個女孩子是多麽的喜愛。這些變化大概對戈蘭特個性也有不可忽視的影響。戈蘭特以其樸實、憨厚的作風受到公司普遍的歡迎。戈蘭特不是技術最好的一個。但他在公司的經曆清楚地說明,性格決定命運,做人比做事個重要。
成千上萬的美國家庭收養了來個各個國家的孤兒。我在一個中國舞蹈班上看到了許多中國女孩在她們的養父母的帶領下,學習中國文化。和戈蘭特一樣,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了解她們的根。
把美國形容成比薩餅一點也不過分。這裏的飲食和他們的血統一樣,五花八門。多種資源亂七八糟、奇妙地組合在一起。他們對世界的理解與那些血統單一的國家也有本質的不同。他們對民族觀念的淡化與其說是一種思想觀念地成熟,不如說是一種無可奈何。美國以其多民族的獨特成就了今天的輝煌和安定,這種文化和意識形態的多樣性是一種無形的財富,似乎可以緩衝來之各方麵的壓力而處亂不驚。這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美國之所以在意識形態上引領世界,是因為美國文化本身就是世界各地文化最充分的混合。
有人評論說:“如果允許中國人持有槍械,國家要成立專門的機構在大街上清除無名死體。”我相信這話是正確的,不是無稽之談。我相信在美國曆史上實實在在地經曆過這樣一個時期。我寧願相信美國的西部片是藝術化了的現實,而不是純粹的幻想。當法律和尊嚴受到踐踏時,武器是唯一的選擇。槍杆子裏麵出尊嚴。美國的現有製度決不是來之於美國政府的高尚。不得不說美國社會很成熟,這種成熟是曾經慘烈衝突的結果。
二百年前,美洲這片土地上到處出沒的是強盜,而我們中國已經是受了幾千年馴化的一群人。在這二百年間美國天天都在變。變化是生命最好的注解,一個人是這樣,一個國家也是這樣。人類就是因為具有了學習和變化的能力,而主宰了世界。人類也在變化中學會主宰自己。我們的老祖宗早就看到了這一點,一部《易經》堪稱天下之最。變化來之於衝突,不僅僅是暴力,還有以柔克剛和潛移默化。
埃雷克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個年輕的女性。這位美麗的女孩穿著超短裙,薄與蟬翼的上衣的乳房部位露出兩個黑豆,顯然是沒有帶乳罩。那女孩走後,埃雷克有些目光呆滯,還在白日夢中。卡歐用手在埃雷克麵前晃了晃,把埃雷克的靈魂找了回來。話題又轉向了女人。
這件事情在我看來很是耐人尋味。設想一下如果不是那個日本人而是其他的什麽人做了這樣一件事會是怎樣。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孤立來看,表麵上相同的事,因天時、因地利、因人和,可能有完全不同的結果,也可以給人留下完全不同的印象。這小子明明在玩火,會玩火的也有燒著自己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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