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郎 趣 事
一郎江上君對自己這次做的老虎十分得意。當晚上在朋友們的幫助下懸掛到牆壁上、再裝上翅膀時,虎視眈眈的氣勢似乎從牆上蔓延開來。朋友都叫好,連在場的幾個老外也驚呆了,被這樣的虎勢咋得一愣一愣的。
一郎就更加得意了。
他是個需要讚揚的人。
這時朋友發現一樣物事,短厥厥一段,前端粗大,顏色深黑。
這是什麽呀?朋友問。
一郎神秘和更加得意的一笑,
嘿嘿,待會兒就知道了。
朋友們都疑惑,覺得這段東東像極虎鞭。莫不是一郎有驚天奇想,在虎年要給自己手創的虎裝上雄性的象征,讓它更加虎勢雄發?虎鞭,可是千金難買的寶物!
朋友都想知道一郎怎樣裝虎鞭。
但見一郎一步步爬上扶梯,他沒有在中間停頓——老虎的腹部的位置,虎鞭應該安裝在那裏的,而是爬上頂端,拿著那段虎鞭在天花板下比劃。這時朋友們明白了,原來這是一段尾巴!
怎麽做的像陽物呢!朋友在下麵訕笑起來。
他上下來回了三次。用刀削平虎尾的角度,裝好後想不到又跌落下來;於是他再爬上去裝虎尾。朋友都說多此一舉。裝虎鞭還蠻有創意和興趣,裝虎尾就不必了吧。連老外都瞪大眼睛,不知他拿著一段黑乎乎的東西比比劃劃上上下下幹什麽。
一郎不聽,解說虎尾的創意。似乎有點道理。
這下,他裝好虎尾,還使力搖擺幾下。虎尾絲紋不懂。
怎麽樣啊?現在老虎好像穿牆而出了吧!一郎站在扶梯上端,喝問朋友。
果然有點意思,老虎好像活了。旁邊的老外大聲驚呼神奇,他們在側麵,對虎尾巴的功能及其氣勢體會得更加深刻。其中一位仰頭問一郎,怎麽會想到這一節的。一郎得意神采溢於言表,開口作答。
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在這個瞬間發生的。
朋友事後回憶,意外步驟是這樣的:
一郎回答老外的問話。他提腿下來。忘記了是在扶梯上,腳踩空。人失去平衡。一郎伸手抓扶持物。手在空中停住。然後失去重心。扭轉身體想恢複平衡。卻意想不到造成一個華麗旋轉——人從六尺高處跌下來!
而這時,他回答老外的答話,恰巧拖了一個八度變化的尾音,留在空中。
啊——嘭!一郎的前額碰在牆壁上。
出了很多血。開始大家都有點驚慌。很快冷靜下來,打電話呼叫911。拿毛巾給一郎止血。一郎緊閉雙眼,雙手緊壓著毛巾。三分鍾後開始發出一連串問題。朋友們都輕鬆下來。
老虎怎麽樣?
還在牆上。
我的臉有沒有破相?
沒有。
我的嘴唇怎麽了?
上唇有點劃破。
鼻子呢?
一點擦傷。
現在血怎麽樣?
已經止住了。
好!說明我糖尿病不嚴重。醫生說的,糖尿病血是止不住的。
現在是朋友提問了。
一郎,你其實可以抓住老虎的呀,就不會摔下來了。
我是想過得,但一想——不行,這樣老虎要完蛋。
於是朋友們回憶起剛才一郎的手確乎在空中遲疑的刹那。
一郎愛虎,不惜自己流血!
一郎,虎尾巴一裝,確實氣勢不一樣了。從設計上講是意動,前後呼應。朋友安慰道。
一郎不語。嘴角舒展開來。
救護車很快來了。一郎此時雖然恢複了意誌,但疼痛和意外令他沉默不語。救護員是兩個黑人,很認真負責,確定一郎沒有大礙後開始逐步實行程序。他們的第一句問話就產生了喜劇效應。
先生今年三十幾?救護員拿著紙筆作記錄。
朋友們在旁都很吃驚。一郎緊閉的眼睛慢慢轉動,然後微睜眼皮,眼裏閃出一道精光——朋友們回憶,他就是那時開始回複元氣的。
I’m 56 years old.
Are you kidding me?
I’ is true. I am 56 years old! . 一郎莊重的重申。直到他秀出駕照,救護員的疑惑才真正打消。一郎躺到擔架上。一個救護員說:
我33歲,你看上去比我還年輕。黑人長得很高大,黝黑的皮膚閃著光亮,看不清他的五官,當然也無從看出他的年齡。
不過,朋友們經曆了見證奇跡的時刻。
一郎像他的製作的虎一樣,虎虎有生氣了。原來語言也是可以創造奇跡的。一郎又是喜愛聽頌揚的人。
送進醫院,朋友坐在等待室。一小時後一郎自己走出救護室。
怎麽樣?朋友們關切地問。
沒什麽。就是頭上被打了六個訂書釘(staple)!哇!他們怎麽就這樣像訂書那樣訂我的頭!也不打麻藥!他低下頭,朋友看到一排細細的鋼釘在發眾裏閃亮。
剛才我摔下來,沒壓壞什麽吧?
沒有。一樣都沒有。
好。那現在我們吃飯去。我肚子餓了。
飯館的老板看到一郎進來,吃驚不小。一郎像剛剛打完一場群架,臉上還有血跡和傷痕,頭上還有金屬亮光閃閃。坐定點菜的時候,朋友開始三言兩語勸解一郎。
俗話說,老虎屁股摸不得,你不但玩,還剪它的尾巴,老虎這是報複了呀!
虎是凶物啊,虎年是凶年,一郎,你看,你玩虎玩出危險了!要當心,要當心啊。
其實第一次尾巴裝上去又落下來,就是凶兆了。假如就此作罷,就不會摔下來了!
哎,是自己分心了。也是年齡不饒人啊!一郎歎道,虎尾巴是一定要裝的,不然這個作品就不完美!一郎他並不後悔。
救護員說你三十多歲呢!這句話是你最大的收獲。
一郎想笑,可是有傷口的嘴唇使他不敢張嘴。
一郎,金屬釘子裝在頭上也蠻酷的,像rock man。你就別拆了,就算是人體行為藝術嗎!
我這麽疼,還尋我開心。一郎悻悻。
三天後,虎年聯展隆重開幕。一郎頭上訂著鋼釘,臉上還有傷疤,瀟灑的出現在招待酒會上。
真的很酷耶!
三十天後,一郎將返回醫院,拆線,也就是拔出釘子。
他現在是不折不扣的釘子戶!
網友們可以看照片,虎尾巴的功能確實不能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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