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提起上海，首先會說南京路，淮海路，外灘，現在再加上個陸家嘴什麽的。而我提起五角場那是因為三十四年前的事情。
第一次去上海是七五年春天。當時我們畢業設計正搞了一半，全專業十個課題組，八個在北京天津,兩個在上海。為了開闊大家的眼界，老師帶我們在京津搞課題的部分同學去上海做兩周的參觀實習。我們的專業那時全國隻此一家，全國許多重點大企業和研究所的那個專門科室裏，都是我們的師兄師姐們當家，所以老師每年都會帶畢業班的同學們去各處參觀。我們在上海期間就住在五角場附近四平路的同濟大學裏。
同濟大學雖然在上海，可是校園裏麵的氛圍讓我覺得和北京天津的大學校園似乎沒有什麽區別。五六十年代建造的風格統一的教學樓和圖書館，宿舍裏的木製的上下雙層床，學生食堂裏熙熙攘攘的南腔北調，麵帶眼鏡書生氣十足的教授們 … … 若不是校園裏那些亞熱帶植物還真分不清這是北國還是江南。
一共去了多少工廠和研究所我都記不清了，隻記住其中幾家工廠。第一個是軍工路上的上海機床廠。上海機床廠不愧是上海機械產業的龍頭老大，廠區很大看上去也很整齊，工廠有許多當時國內非常先進的儀器和設備。最有名的是當時該廠的“七。二一工人大學”。再有就是上海光學儀器廠，廠區綠化得很好非常漂亮，好像在平涼路附近。還有斜土路上的第三機床廠（？），隻記得門口的路坑坑窪窪的。最後就是上海手表廠，當時班裏有六名同學在這裏搞畢業設計，印象最深的就是去他們住的廠區集體宿舍，又舊又暗的木板樓裏放著十幾張雙層床，真是很難想象在炎熱的夏天幾十個大小夥子 擠在那麽狹小的空間裏如何休息。不過也就此領教了當時上海普通百姓住房的擁擠狀況。
在參觀單位食堂吃飯時遇到的事情記得最清楚。和北方人相比上海人的飯量相對的小，計量單位也更精確，所以有半兩的糧票。工廠食堂的主食都是米飯 ，和北方食堂用大鍋煮米再撈到大笸籮裏不同，他們大多是用不同 SIZE 的小搪瓷碗蒸的， 2 兩， 2 兩半， 3 兩一碗。我們飯量都很大，一頓要吃 5-6 兩米飯，特別是書包裏帶著的在學校吃飯用的大搪瓷飯盆，直徑都在 8 ， 9 吋左右。到食堂吃飯時，每當我們幾個大小夥子把那一個個巨 大的飯 盆掏出來的時候，總是引來無數驚異的眼光，除了人們的指指點點外還能看到許多女職工捂著嘴大笑。記得在光學儀器廠吃飯的時候，上午接待我們的幾位女職工和我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時看著我們不解地問，你們吃那麽大一盆飯還買兩份菜，再喝很多湯，肚子怎麽裝得下呃？不過我們每天早晚在同濟大學食堂吃飯的時候，從來沒有引起過圍觀，因為那裏也有不少大學生用大個的飯盆吃飯。
在上海的公交車中印象最深的就數從外灘到五角場的 55 路了。記得那時每天早上總是要先搭乘 55 路向南或向北，再轉乘其他的車去參觀的單位。同濟大學到外灘有相當一段距離，汽車在四平路上開得很快。雖然經常左右搖擺得很厲害，但卻不用擔心跌倒，因為車上人總是擠得滿滿的，想倒也沒有地方倒。當時還注意到了京津滬三地公交車的區別：北京售票員大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大嫂大媽級的，天津多是二十歲上下的小姑娘，而上海有許多四五十歲的老伯伯。天津的小姑娘們到站會先跳下車驗收大家的車票， 而上海的老伯伯們一般不下車的，他隻是盯住剛上車的乘客，嘴裏高喊著“票子！票子！”去督促他們買票的。咱們那時雖然年輕也從來沒有逃過票，所有的車票回去都是實報實銷的。那兩周上海的公交車不知道坐了多少次，從軍工路到徐家匯，從斜土路到曹家渡，汽車票都存了整整半信封。除了 55 路外就記住了到提籃橋 的 13 路，因為聽說那裏是監獄。 35 年過去了聽說這幾路公交車還在原來的線上運營。
小插曲：當時係裏其他專業的一位鐵哥們兒也住在同濟（是個當兵的），他老子好像是南京軍區一個肩上扛三道杠的大官。當時他妹妹在五角場旁邊的軍醫大上學，晚上帶了兩三個同學過來看哥哥，幾個小女兵長得都很漂亮，配上軍裝顯得格外的美，起碼是按當時的審美觀。所以和她們侃大山特別賣勁兒，直侃得她們第二天又來，還邀請俺周末和他哥哥一起去她們軍醫大去玩，不過因為老師周末另有安排沒有成行。沒有想到過了三十多年才知道軍醫大的大門朝哪開。（後來聽而朋友講 69 年上海的第二軍醫大學搬到西安去了，當時是四川的第七軍醫大在上海， 75 年底第二軍醫大遷回上海。）
以後又去過 N 次上海，但從來沒有機會再去五角場一帶看看。這次一位海歸朋友邀請我去他在外高橋的公司轉轉，回來時順便在路上照了幾張照片。從陸家嘴開過去的時候好像很遠，可回來時覺得一過翔殷路隧道就是軍工路，然後就是軍醫大了。說明這一地帶對於住在市中心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偏遠了。從高架的中環路上看過去軍醫大的校門顯得很不象樣子，聽說鄰近的複旦大學自己出錢把門口的高架中環路變成隧道，保住了校門口的開闊馬路，而總後勤部不肯為第二軍醫大買單，所以他們隻有一出校門就得向高架路鞠躬低頭的份兒了。
翔殷路隧道外的外高橋保稅區
您說這個大門口堵心不堵心？
這裏是五角場路口的中心
同濟大學門口外的四平路
同濟大學校門口正在施工
從網上找一張好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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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回國係列—上海印象（二）杜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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