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國內教育的失敗不能隻看到表麵的現象。進一步說，如果將包括教育問題在內的所有社會和製度問題歸納起來，我們尋找其根本原因，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中國文化和社會一切的成功失敗都在於幾千年來慢慢形成和發展的思想和哲學。
說到“成功失敗”，我們首先需要探討何謂“成功”或者“失敗”及其標準。有人說中華文化綿延幾千年，是成功。我要問為什麽？有人說五四西化運動本身是文化的失敗，我也要問為什麽？這些問題隻是隨意列舉，主要想說：我要對所有現存價值觀和大眾思想傾向提出質疑。質疑不是目的，而是提請自我反思。如果我們對現存觀念不加質疑，拿來作為思考的根據，那麽根據的錯誤也必然造成進一步思想的錯誤。我覺得這是很多人常常在做而沒有醒悟到的事情。
說到教育失敗，失敗指的是什麽？如果有n個人都說教育失敗，可能背後就有n個這樣說的理由。比如說失敗是因為學校不再讓學生背誦四書五經、書寫繁體漢字了；或者說失敗是因為如今的學生不懂得孝敬父母、順從師道了；又或者說失敗是因為如今的年輕人自私自利、不懂道德為何物了等等。這些理由都可以是理由，但失之表麵和膚淺。且不說這些理由本身值得分析和辨明，比如怎樣才是孝敬、如何才算自私、道德標準定義等等。我看恐怕眾說紛紜，難以會有明確的界定。反過來，說教育成功，也可以說出很多理由。說這些理由的背後，也同樣有這樣說的原因。你去反駁，也未必能夠一一駁倒。可是，我們何不試一試提出這樣的一個問題：教育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教育青少年？盡管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也可以有很多種，不過答案會少於問“教育是否失敗或者成功？”這樣的問題。因為問目的涉及本體論，對本體論的回答需要進行本質而深入的思考。
那麽，教育的目的是什麽？舉個例子：恐怕基督教和共產黨的回答會完全不同。因此，我認為除非是是上帝或者共產主義的虔誠信徒，否則沒有必要將強烈的信仰強加給青少年。這樣的話，我們隻要從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作為一個盡可能擺脫了種種傳統或者外部製約的、作為一個比較獨立自由的人的立場出發，我們應該可以得出一個比較清晰的結論。這個結論就是去培養和造就一個獨立、自由和有益於社會的人。
爭論當然會繼續，但已經在有效的或者說有建設性的爭論範圍之內。比如，什麽是獨立？什麽是自由？怎樣才有益於社會？
當然，你可以提出不同的目的來。問題不在於提出什麽目的，而在於能夠全麵地思考目的背後的本質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