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妻話不多,憂鬱而善嘲諷。我們相互觀察著對方:她讓人無法捉摸,而我很快就輸了這場戰鬥----盡管我動用了所有的決心,但我的神經迅速占了上風,對她而言我很快變成了一本敞開的書----
就這樣,幾乎完全是給自己上了一堂大課,我意識到了一個大洋洲人的靈魂與歐洲人,特別是法國人的不同之處。毛利人的特性是不直接地表達自我:它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實踐才能開始理解。
它帶著笑容和善變天性的偽裝;起初你會忽略這一特性,而它將以種種方式使你窘迫。
就在我以為我能夠揣摩她的外部表情和內部心態的時候,她會----不需任何做戲的思考----和我對抗,毫不擔心,富於嘲諷,並充滿孩子氣的輕浮。
一個星期過去了,這期間我的孩子氣的舉止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我愛她,並對她說我愛她,這使她微笑。(她完全明白!) 她似乎也愛我,但從不對我說。有時,在深夜,閃電......在塔哈瑪娜的金色皮膚上跳舞。就這些了。了不起的大事。那個星期,飛逝如同一日,一小時,結束了。 她要我讓她回法翁去看她媽媽。我答應過的----
她走了,我憂傷地將她送上公共馬車,並在她的手絹裏包了一些錢以便支付車費,並給她的父親買一些朗姆酒......對我而言這象是告別。她會回來嗎?
幾天後她回來了。
我又開始工作,快樂接踵而至。每天隨著第一線陽光我的屋子散發著光芒。塔哈瑪娜臉上的金色在陽光裏飄浮。我們自自然然地,簡簡單單地,象在天堂裏一樣,在附近的一條溪流裏讓自己煥然一新。
每天的日常生活----日複一日,提哈瑪娜越來越多地表現出她的自我馴良而富於愛心;塔希提的芬芳彌漫了我的全身;我失去了對日子和時光,對善和惡的意識----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好的。憑著一種直覺,當我工作時,當我靜坐冥想時,提哈瑪娜總是保持沉默;她知道在什麽時候和我交談而不妨礙我。
交談,關於歐洲發生的事,關於上帝,關於神。她向我學,我向她學......
在床上,夜幕降臨時,交談。
她對星辰懷有極大的興趣:她問我啟明星和黃昏星在法語裏怎麽稱呼。她對於地球圍繞著太陽轉感到難於理解。她接著也告訴我在他們的語言裏星辰的名字。
努阿(他起源於大)和他的妻子睡覺。她首先生下了土壤之王,然後生了曙光,又生了塵埃。然後努阿便和這位妻子脫離了關係。
努阿(他起源於大)和一位叫大會的女人睡覺。她為天堂裏的群星們生了皇後,然後又生了黃昏星菲提。金色天堂的國王,唯一的國王,和他的妻子法諾依睡覺。她生了啟明星陶諾阿(金星維納斯)。陶諾阿王製定了白天黑夜和日月星辰的法律,並成了水手們的引路人。他將風帆設置向左,駛往北方;在那裏他和妻子睡覺而生了紅星。紅星在黃昏時分閃爍,他有兩種形象......紅星大神在西方飛翔,做好了他的獨木舟,那是白晝之舟,向天際飛去......他在太陽初升時航行。太陽叫內侯阿,他在天穹飛升。他和妻子歐拉·塔娜帕睡覺,生下了雙王。雙王就是麵對著昴星團的一對雙星,叫做寶拉·寶拉。這對攣生兄弟聽說父母在談論要將他們分開,便離開了父親的家,一起到了瑞阿提,然後又依次到了歐塔米、依米歐、和歐塔提。焦慮的母親緊跟著外出尋找他們,但總是比他們晚一步到達各個島嶼。但是,在歐塔提她聽說他們還在島上,躲在深山裏;她花了很長時間終於找到了他們,可是他們在她的麵前飛上了最高的那座山峰。最後,在山巔,三人都淚流滿麵,就在母親以為最終捉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飛上了天空。直到今日人們仍然能夠在群星之中看到他們。
我的妻子總不承認的是,那些流星可能是蒲帕坡。流星在這個國家是常有的事,它們憂鬱地在天空緩緩劃過。
有一天我必須去帕皮特。我許諾在當天傍晚回來。回來時馬車在半路上壞了,我不得不步行回家。等我回到家時已是淩晨。那時家裏幾乎沒有油了,----是存貨用盡,該進新貨的時候了----油燈已滅,我進屋時一片黑暗。我感到恐懼,更加多疑。小鳥兒肯定已經飛走了。我擦亮火柴,看見在床上-----
赤裸著,一動不動地麵朝下臥在床上,雙眼因恐懼而睜得大大的,塔哈瑪娜看著我,似乎不認識我。刹那間我也被一種不確定的奇怪感覺攫住了。提哈瑪娜的恐懼有傳染力。我產生了幻覺,好象她那雙凝視著我的眼睛裏射出了熒光。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美麗,美得讓人心悸......
可憐的孩子又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了,我盡全力想恢複她的自信。“永遠不要這樣離開我,將我留在黑暗中!你在鎮上幹什麽了?----你一定去找別的女人了,那種到市場上去喝酒、跳舞、然後將自己交給軍官、水手、任何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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